“让人将伙食弄好一些,也别太拼,免得亏了身子。”
路人们本来是想问问情况,但听到明显是负责人的杜家楼与宋景轩依旧花袭人这一对儿明显是大人们正在说话,都主动屏气噤声,直起耳朵,想要从他们口中听到更多的消息。
于是,花袭人便看见了这些人。
她笑了一笑,目光在这些人身上缓缓扫视而过,似乎对每一个人都打过了招呼,而是才开口对杜家楼道:“杜老板,关于人工的问题,你可以试着问问在场的大伙儿,愿不愿意捐点儿人来,加快工程进步,好早一点在新的宽敞平整的道路上赶车跑马?”
她是与杜家楼说话,却更像是在问大家伙儿。
众人一听怔了一下,当即议论起来。没几个呼吸之间,就有人举手喊道:“修路是好事,我们当然乐意!待一会儿进了京安顿下来,我就派几个伙计过来做活!”
有人领了头,自然就有人响应。
花袭人笑容盛放,微微向众人屈身行礼,对杜家楼道:“你看,大家都这么热情,人手肯定是不愁的。”
杜家楼也激动地连连朝着众人抱拳,口中说着感谢保证的话。
哄乱了半晌,待众人被其他人引开了,花袭人对满面潮红的杜家楼道:“杜老伯,你安下心。十里还是太短了。待百里路成,定然会有人上表朝廷,表彰请功。”
杜家楼闻言更是激动万分,看着花袭人,说不出话来。
花袭人又吩咐了些善待工人严格质量的话,让他去忙,而后与宋景轩在路面上安步而行,开口问道:“这百里路面,估计所费多少?”
这一百两,按照花袭人的意思,是示范工程,并不用朝廷掏一分银子的。不然,凭空去说水泥路如何如何,工部的人不信,工程就批不下来。单凭皇上支持,朝臣即便勉强同意了,也会扯皮许多。
若是有了示范,再与朝廷接洽,就会轻而易举。
宋景轩说了一个数字。
这个数字并不算太吓人。但考虑到整个大梁的范围,有多少里的官道,再计算相乘,得出的数字那就骇人听闻了。
更何况,安平郡王府又不是义务施工。肯定还要多少得一些利润的。
这笔数字,大梁即便现在国库充盈,也绝对出不起。别说现在出不起,即便是再有个十年积累,也一样出不起。
宋景轩抿了抿唇,道:“铺路非一日之功。只要不是刻意求快,朝廷暂时还是能够支撑一阵的。这样的路,有一里,就好一里。”
皇上会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还年轻。而这崭新的前所未有的水泥官道,会是他最卓著也最能惠及后人的功绩。他会经营好的。
宋景轩也很有耐心。
花袭人却对此并不满意。
她站住脚,偏过头,因为个子稍矮,就微微抬起了下巴,看向宋景轩的眼睛,笑眯眯地道:“给你说个法子。”
她想到了后世遍地的收费站。
“有这一百里的新路做示范,你说来往路过特别是行商的人们会不会觉得格外好走格外期盼这新路能尽快铺满整个大梁?”花袭人指着前头,道:“这一个百里完成之后,让皇上将大臣们拉过来体验一把,将你们想起来,这新的路面总总高大上的好处宣扬一番,再带头捐一笔修路钱,大臣们能不多少掏点儿腰包?”
“一会儿呢,就让人这道路的尽头设个募捐箱。”
“写上告示,说的好听一些,让来往路过的大伙儿投钱,以表心意。”花袭人并不想将这水泥路上也弄的到处都是收费站,笑眯眯地道:“告示他们,这是专门用于修路的钱,用于建下一段从哪儿到哪儿的路,长多少宽多少。”
“才从这么好的路面上经过,尤其是那些拉货行商的人们,就好意思不掏个一文两文的?不管能收到多少,总能给朝廷财政减少一些压力。”
“只是不能总是设在那里让人捐。差不多一个月就够了。”
“再修新路,再弄箱子。”
“既不会让掌管这笔银子的人有贪的可能,也别引来大家活儿反感新路,好事变坏事。”
宋景轩认真地听着。
花袭人的想法,听起来一些想当然的天真之感,但却都是能够具体操作的良方。其实说起来,若是再让那些大臣们冥思苦想,未必不能想出这些个法子。因为这并不怎么难以想到的,民间早有集资建桥修路的例子。
但无论如何,这样的花袭人,总是让人欢喜。
这大概,就是“见识”的作用了?
宋景轩不禁转头看一眼宋景怡。
隔着帷帽,宋景轩还是能够察觉到,她的神色一直都是震惊的,如今似乎已经震惊到呆滞麻木浑浑然了,走了这么多的路,也浑然不知。
不然,以她的体力情况,她肯定早就走不动了吧。
真希望这个丫头,再跟着花袭人见识过这么多之后,不会再傻下去。世间那么大,女孩子居然要被关在内阁,养出了许多让人讨厌的性子。若是他的女儿生下来,他一定要带着她,四处看看。
宋景轩心中想。
查看了一番,一行人就乘车沿着新路返回了城,一直到了醉月楼,从后门直接进了预留的雅间。
他们还没有坐一会儿,也不知道皇上从哪里这么快就知道了他们的行踪,居然也从皇宫中便装溜了出来,登上了醉月楼,出现在他们面前。
“您也不怕路上有危险,遇上个刺客啥的?”花袭人行完礼,故作惊讶地对皇上道:“虽然现在是太平盛世,但总有人对您这个皇上有怨吧?”
“怎么说话呢。”皇上给了花袭人一个白眼,又对宋景轩道:“也不管管你媳妇。”
“她说的是实话。”宋景轩抿唇道:“您难道指望那些被您整治的大小官们真心觉得雷霆雨露,都是皇恩浩荡?”
皇上被噎住了,却偏又霸气地道:“那当然了。他们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皇上显然也清楚这其中的区别,于是就识趣地不在这上面纠结,目光落在了宋景怡身上,问道:“是你妹妹吧?这不是挺好看挺乖巧的吗?怎么往日都不见你领她出来。”
他却忘了,从前宋景轩这个轩公子,就几乎从不在各种聚会场合出现,怎么带着宋景怡。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