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想问的?”花袭人好笑地白了任少容一眼。
任少容讨好地笑了笑,靠近了花袭人,却是不看她,而是看向前面绣着各种几何图案从西域过来的、当做车帘子的厚厚的、颜色绚丽的挂毯,问道:“袭姐姐,你知道吗?刚刚那个院子,是薛世净的生前所住的院子。”
“我听娘说,因为薛家不念皇恩,薛世光怂恿宁王殿下谋反,连累了整个薛家一族人都被悄悄地处死了。”任少容说道这里似乎有些不忍心,顿了一顿,良久才重新张口道:“袭姐姐你觉得,韩大哥知不知道那是薛世净住过的院子?”
“他肯定知道。”
花袭人肯定地道:“别忘了,他如今是那侯府的主人。就算他本来不知道,下人们也肯定会争先恐后地告诉他,要让他知道。匠人们修缮施工的时候,肯定问过了他,哪里要推到,哪里要改动,哪里要留着。”
韩清元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薛世净住过的院子。
那院子,肯定也是他属意让人原封不动留下来的。甚至都没有做一丁点儿的翻新,新刷个漆什么的,显得与如今整个南顺侯府的新不搭。
任少容也想明白了这一点,怔怔半晌,才问花袭人道:“那袭姐姐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那院子留下来?他和薛世净,难道不是因为……因为……”
京中人人都知道,韩氏后人韩清元,为报家族之仇,以亲事为饵,接近仇人……虽然后来一度有流言说韩清元和薛世净因一场救命之恩而起,是真心相爱,只因家族之仇才成了孽缘……甚至说韩清元为了薛世净肯放弃侯爵之位的传言也沸沸扬扬……
但如今薛家人死的一个没有了,再看那些流言,就觉得是一场笑话,没有一点可信之处。
不过,此时,任少容回想起自己认真看过的韩清元这个人,想起那完整保留下来的院落,甚至摆在书房窗前的桌案上还摆着一盆盛放的水仙花……任少容心中冒出一种想法:流言未必就真的没有一点可信之处。
到底是订过亲的。
薛世净对于韩清元来说,总会有些不同吧?
任少容心中思绪纷纷,胡乱地想了许多,又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确定地答案来。
花袭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若是从前,她肯定不多想地将自己下意识觉得能回答的部分给回答了……但眼下,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在男女感情上根本不通,话说出口之前,就犹豫了。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花袭人反问道。“南顺侯怎么想的,又不**我的事。”
她此时下意识地觉得,还是称韩清元为南顺侯为好。
任少容不满地嘟起了嘴,倒也没有非要追着花袭人要个答案不可,托腮望着眼前的挂毯,微微出神。
一路无话。
回到武阳侯府,两个人只是打发了婢女给清和郡主送了信儿,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花袭人稍作休息,用了午饭之后,想起今日的任少容,越来越觉得,她很有必要将今日任少容的“异样”告诫一番,让关心她的人多多留意。然后将来再发生什么,她也能心安理得。
清和郡主显然会对她去告知这一心为想的太多。
武阳侯听了之后,或许会断然采取行动。
花袭人思量一番,起身到外院去找了任少元。
这还是花袭人住进来之后,第二次过来找他。
任少元正坐在窗前打棋谱,十分的悠闲。一举一动,都带着贵公子天生的高贵优雅之意,让人赏心悦目。
这么一看,任少元就与韩清元很不一样。
不等花袭人琢磨太多,任少元已经站起了身,迎向花袭人,轻声道:“袭妹妹来了。”
这个称呼让花袭人听起来觉得有些好笑。
但也不值得多做计较。
花袭人应了一声,看了看棋盘,稍微扬声问道:“在打棋谱?”
“闲来无事。”任少元问花袭人道:“袭妹妹可懂棋?”
花袭人忙摇摇头,笑道:“不懂。我觉得摆弄这个肯定格外地费脑子。”
任少元一听花袭人这么说,就动手开始将棋子一个个地收起来。黑白子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落在钵盂中,彼此碰触,发出的声音十分清脆动听。
“上午的时候,我同少容一起去过了新的南顺侯府。”花袭人欣赏着任少元优雅贵气的举止,一边同他直接说明来意:“有一点儿事情,或许是我大惊小怪想多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谁一声,多一个人知道。”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