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阳老人哈哈笑了几下,道:“这天下大势,焉是哪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包括老夫当年,也不过是在众多浪花之中选了最有可能的一朵去追逐罢了!”
他也不再提什么“贵不可言”之类,摇摇头便结束了与花袭人的闲扯,将目光投向了冷焰。这会儿,冷焰的睫毛动了动,从入定中醒来了。
当着花袭人的面儿,九阳老人只是略问了一句冷焰的感受,便止住了话头。而花袭人听到宋景轩也是有“仙缘”之人,很是诧异了一下,感慨了一回,虽然不愿意,在心中又为宋景轩添上了一分。
宋景轩如此多活些时候,他们结了伴,在一起的时间便能长一些,不至于一个人先离世了,剩下一个人长日难捱。
又知道宋景轩说动了九阳老人暂且不走了,花袭人便提出让九阳老人在冷焰这小院子中住下来。所谓大隐隐于市,九阳老人活了这么久,对于身外之物已经不会刻意追求,便答应了这个安排。
只是吩咐他们,轻易不要将他在此的事情宣扬出去。
这一点,不用他吩咐,花袭人和冷焰自然答应,只对院子来往的下人们称,这是给冷焰专门请的西席,让人称其为“杨先生”。
这边安排妥当,花袭人便回到了武阳侯府,也没让谁送,就是从车行叫的马车。
她才一进二门,本来想着直接回到归花院中去,再打发人禀告清和郡主一声便可,哪知就在二门处遇到了正院的宝珠,说是清和郡主请她一回来就到正院去见她。
花袭人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这一阵子,她与清和郡主之间算是彼此和气井水不犯河水的,她也没有对清和郡主在外偶尔不替她维护面子而心中不爽快,清和郡主有什么事情找她这么急?
花袭人心中琢磨着,同宝珠一同,到了正院。
正院里有几株茶花开的正鲜艳。花袭人看了一眼,从茶花上的精神劲儿,她大约能断定这正是从暗香来出来的花儿。
因为珍品定然要耗费心思,花袭人经受伤之后一时不愿意再花那心思,而花芽最近也收心不知在倒弄什么,所以暗香来已经很少再推出罕见珍品,只是些寻常的品种,只是依旧开的比别处的精神些。
就算没有了珍品,京中富贵人家已经习惯了看暗香来的花儿,生意一直很稳定,收入不错。
花袭人念头转了一下,在门口婢女打帘之后,走进了室内。
清和郡主正端着一盏茶,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一个册子上。应该是账本子,以至于清和郡主看的有些出神。
听到花袭人进来,清和郡主抬起头,目光中有什么一闪而逝,遂神态温和地道:“袭儿来了,坐吧。在我这里,不必客套。”之后,她又对室内服侍的婢女道:“你们也下去吧。”
四儿询问地看了一眼花袭人,花袭人便对她点了点头。
众婢女都离开了之后,清和郡主不待花袭人询问,便说起了请她过来的缘由: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郭家夫人对你如此看重。”清和郡主的确有些诧异。之前有个崇安侯府的二夫人另眼相看已经让她意外了,如今又多出一个郭家的当家主母。这两位夫人,便是在京城贵妇的圈子中,也是极其厉害的人——
一个徐二夫人是当年皇上盛赞过的贤惠之人,一个是商贾出身却稳稳地做了书香清贵的郭家当家主母,怎么会是蠢笨不堪的?
这二位,却是不约而同早早对花袭人另眼相看……难道真的说明她清和郡主是个眼瞎的,一而再再而三地低估了花袭人?
清和郡主心思起伏,也不用花袭人回答,就道:“今日园子里散了之后,郭家夫人找到我,替你打抱不平来着。”
花袭人愕然,遂道:“啊?我有什么不平?”
清和郡主微一抿唇,望着花袭人道:“我本来的确也不觉得有对不起你之处……但郭家夫人提起你在征西商行的分红银子。说句实在的,我本来甚至都不知你居然能在征西商行中有分红,而且还不少。”
这就是这个人。
每一次,你都以为自己看清她的,看清楚她的深浅了,但她每每都会在不觉间爆出更多的东西,让人深深诧异不已。
清和郡主微一叹息,道:“郭夫人说是我贪墨了这笔巨款,我不知,便去问了你父亲,果然找到了这本账册。原来,郭家夫人倒也不算是冤枉我。”
“关于那边银子的处置,侯爷已经同我说过了。”花袭人道。
清和郡主淡笑了一下:“大约仅仅只是说过了吧……”估计侯爷就没有想过花袭人会不会同意不会觉得喜欢呢?他大约觉得,花袭人这个女儿,真的就是他的女儿?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