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所用棋子动起来都是各有各的理由,完全扯不到靖王身上。
事情一出,靖王完全可以躺着看戏,那戏台就能继续演下去。
“岳父大人觉得如何?”罗仲达说罢,靖王问任平生道。
任平生沉吟半晌,开口道:“罗先生此番安排毫无纰漏,使得王爷完全置身事外……我没有意见。”
“景轩以为呢?”靖王又转头问坐在他下手的宋景轩。
宋景轩微哼一声,道:“这些安排,王爷与我虽然没有多问,但却也是早知道了清清楚楚的。王爷此时,又来问我,有何意义?赶紧问您想问之人要紧。”
靖王如此大张旗鼓地叫了花袭人过来,也不知为何,宋景轩心中觉得有些不舒服:她养病呢,将她叫过来干什么!
对于宋景轩的不高兴,靖王丝毫不已为意,哈哈一笑,一只手端着茶盏,一只手拿着茶盖,探身问叠手端坐的花袭人道:“花小娘子以为如何?”
花袭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靖王拿着茶盏盖的手挥了挥,笑道:“这件事情,你起得头,就不能半途丢下。要想藏拙,待以后吧。”
说的有道理。
花袭人坐直了些,认真地道:“既然王爷问我……那我有一个问题问罗先生……”
“乡君请问。”罗仲达忙行礼道。
花袭人道:“先生是不是觉得,皇上是老糊涂了?”
“大胆!”任平生立即呵斥花袭人一声。
罗仲达也忙开口道:“不敢,不敢,万万不敢。”
靖王和宋景轩神色间没有半点紧张。靖王反而还对任平生道:“岳父大人,不要太紧张嘛。这里并无外人,说些实话,也没什么。”
任平生冲着靖王拱了拱手,而后还是给了花袭人一个警告的眼神,低声道:“好好说话。”
花袭人微微敛目,接着之前的话题道:“既然先生知道皇上依然圣明,为何会如何安排,将王爷撇的如此干净?此时翻出南顺侯旧案来,打击了乐信伯府,进而打击到宁王殿下,得益的除了咱们王爷,还有哪个?”
“难道皇上会因为这桩旧案,将出局的英王殿下再给请回来不成?”
“谁受益,谁就有嫌疑。”花袭人淡淡说道:“先生安排再周密,难道皇上看不出是谁受益,心中不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吗?再说,只要是人安排的,就有蛛丝马迹可查,不过是多费心愿不愿意查罢了,是也不是?”
罗仲达老脸红了又白,额头上有了细汗。
花袭人还有一点没有说。那就是:皇上认为是谁做的,那就是谁做的,他老人家那里,只要认定了就可以,根本不需要有什么证据。
靖王面容微变,随意又从容轻松起来。
任平生似乎有所震动,但他见惯了大场面,也没表示什么。
“请乡君教我!”罗仲达低头,像花袭人深深行了一礼。他自问心思缜密,万事都能替王爷安排妥当……但听到花袭人一番话,却突然觉得如今越是安排的密不透风,越是容易闷住自己,甚至困死自己。
他心神震动,一时无法静心思考。兼之体察上意,觉得王爷今日来找这花小娘子,就是要看她表现,便十分痛快地放下身段,向花袭人求问起来。
花袭人并不在意罗仲达心中怎么想的。
她觉得靖王的话说的对。这南顺侯旧案是自己起得头,按理的确应该自己收尾。而将来靖王成了储君,她再有一功,且在任平生和任少元面前表现了,总能震慑一些人,大家和平相处,不再随便来找她麻烦。
花袭人开口道:“不敢说教,先生且听一听吧。”
“如今储位之争已经摆在明处,皇上心中也正等着看两位王爷有何手段呢,遮遮掩掩置身事外反而没有意思,皇上怕也不喜的。如此,那就置身其中,堂堂正正出击就是。”
“南顺侯一案是冤案,乐信伯曾经所作所为都是事情。既然是事实,又非王爷胡乱攀扯蓄意攻击,为何不能堂堂正正,使冤情大白于天下,除奸佞于朝中?”
罗仲达本没指望花袭人真能说出什么。但花袭人这番话,却是犹如一道炸雷,在他头上炸了开来。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