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等待过后,耳边先传来细微的呼吸声,跟着竟是俞知远那道有些生疏的低沉嗓音:“有胆子卖掉我送给你的房子,就别没胆的像只老鼠一样躲起来!”
那套小公寓?卜晴的心跳有些乱,但仍努力保持冷静,嘴硬回道:“法律赋予了我处置赠予的权利。”
俞知远搭在椅背上的手瞬间收成拳头,并下意识的紧了紧:“先卖了小公寓,随后和小偷串通,偷走了一切不利于你的证据,白眼狼不外如此!”
卜晴紧紧咬着下嘴唇,半晌才找回险些失控的理智:“俞先生请您自重,我再说一次,房子被盗的事与我无关!”
“好一句和你无关!”俞知远冷笑:“装的真够单纯无辜!”
卜晴气疯了,语调逐渐拔高:“有本事你像个男人一样,把证据甩出来!别空口白牙的诬蔑我。”
像个男人一样!俞知远气得直接掐断电话,一拳打到身侧的墙面上,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从接到杜御书的电话赶回来,他生气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这真不是什么好现象。
洗手间外的敲门声渐大。他静静的站了两秒,“倏”的一下拉开门越过敲门那人,大步走回餐区。一直在发呆的钟碧霄见他回来,立即体贴地递上餐巾。
俞知远没接,借口自己晚上还要陪爷爷,让她自己回去。
“我今天没开车出来,反正你也要往城东头那边走,不如顺路送我回去。刚好我家那个小区在兴建二期工程,门口那段路怪黑的。”钟碧霄满怀希望的笑着看他。
俞知远抬手看了下表,丢下一句自己打车,自顾走了。钟碧霄咬着牙,把中午听来的那个名字狠狠问候一遍,心里开始好奇对方到底何方妖孽。
算起来,她暗恋加明恋了俞知远整整八年,抗战都胜利了她还在原地踏步。最无法忍受的,莫过于他宁愿找个陌生又贪财的女人结婚,也不肯给自己一丝一毫的机会。
所幸他结了婚又在离婚,自己还有机会争取。钟碧霄默默盯着手机上,用俞知远照片生成的壁纸,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俞太太这个头衔,那个女人不稀罕,她稀罕!
此时的俞知远,已经在去往温泉疗养院的路上,他生气卜晴私自买掉房子的同时,下意识的关注了下里程表。从市区到达疗养院的路途,全长53公里,卜晴真骑着小电驴过来,至少需要将近两个小时或者更多。
保育院的工作压力,本就比其他公立幼儿园要大。卜晴竟然还有功夫,天天往返四个多小时,跑来照顾重病的奶奶,可见她多有多么的爱钱。
据他所知,奶奶过世前曾送给她一只上好的翡翠镯子,价值不下十万。当初母亲刚下葬不多久,陈文月挺着大肚子嫁进俞家,千方百计也没能讨到手,想不到居然便宜了她。
下车进门爷爷已经睡下,保姆转述老爷子的话称,什么时候和卜晴和好了,什么时候来见他。并交给他一份光盘,让他自己回去看。俞知远烦躁莫名,接了光盘坐回车里,随手丢进副驾储物箱,启程返回市区。
第二天,俞知远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想到当初登记过后,卜晴拒绝住进自己的房子,如今看完全是早有预谋。他愤恨难平索性不再去保育院堵人,而是联系了在公安局任职的另外一位发小任飞,让他帮忙查。
查到的结果显示,卜晴和自己登记前,一直和同学彭小佳租住在保育院附近千金巷的城中村。俞知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记好地址,等到天快黑时立即开车过去。
巷子又旧又老,还特别的窄,路虎根本开不进去。俞知远懊恼的转了两圈,下车步行往里走。巷子口两边全是卖殡葬用品的,大大的黑色奠字渗得人脚底生寒。往里走白天阳光根本照不到,又潮湿又阴暗,可却开着数家小旅馆。这会天还没黑透,半个巷子全是恶心的粉红色灯光。
一群衣着暴露,长相千奇百怪的女人翘着腿坐在门口,见有男人走过便不停打招呼。俞知远嫌恶的咬着牙,快步走到巷子中间卜晴租住的房子门前。正欲敲门,里面突然冲出一个瘦瘦小小,眼神呆滞的中年男人。
俞知远闪身避开火气渐大,那人看他一眼,连滚带爬的跑了。这时又从里面冲出个肥胖女人,身上仅围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浴巾,一身白花花的肥肉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她狠狠吐了口唾沫,朝着男人跑开的方向骂道:“没钱你嫖个屁啊,又特么被白操!”
“请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两个年轻女孩?”俞知远压下强烈的呕吐感,客气的问那胖女人。
胖女人明显被吓到,她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俞知远,瞬间笑眯眯的靠过来:“原来是有两个女孩住在这,不过早搬走了,先生需要按摩吗?”
俞知远瞬间黑了脸,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不需要!请问这里房租多少钱一个月?”
“切,不是来嫖的你问什么话,宁城谁不知道千金巷的名头。不是为了省钱,哪个正经女孩会住这啊。”胖女人说完嫌弃地白他一眼,转身进去“嘭”的一下甩上门。
卜晴之前竟在这样的环境里住了三年,俞知远盯着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心中五味杂陈,不敢置信之外隐隐有些心疼。走神中,一盆带着菜叶的脏水从天而降,他避闪不及愣是被浇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