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凤凤不待大少爷说话,径自从他怀里逃了出来,缓了一下眸色,转身便走。
瑾煜不便强留,只好由着她一路行在前头这么走了。
他心里空落落的,这滋味与凤凤现前的举止一样叫他很是莫名!但这个女人他是一点儿掌控的办法都没有,真个是自诩万花丛中过,却如何堪堪单恋着的这一枝花儿叫他栽了跟头毁了一世“风流”英名?
瑾煜心下一哂,才觉自己不知不觉拢了眉峰。他忽又展颜,颔首叹了口气苦笑了笑,心里头起了一抹自嘲,只道着就此以后真个该是“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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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凤回了怜雅堂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召了小丫鬟过来,知道老爷毫无例外的又在这里。怕扰了老爷和五太太,便轻着足步和声息小心翼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也未敢点灯惹人注目,就借着月光简单的洗漱后躺于了榻上。
可是凤凤心里搁着事情,辗转反侧的怎么都睡不着。她压住对瑾煜的想念,探指自夹袖里取出大太太的那页信笺,展于眼前反复的看着。然而这心思早已游离了……
凤凤心念着自己那个已然根深蒂固的宿命,无论是出于父母的强制、还是她自小耳闻目染已深深被灌输的那种信念的坚持,她都是没理由就此作罢的。况且她方才也已见过了大太太,她感知着大太太处境的凄凉、又同这位早先一直都素未谋面的太太存了些莫名的亲昵,更加觉的自己再不能将大太太抛至一旁不加理会了!
可是,转念凤凤又想着,她也是一个人,并不是一件无情无识的物品。就算跟大少爷之间未必能长久,就算为了帮助大太太、为不拂逆父母的心念与自己的坚持,可难道就要这样跟了万老爷、身体背叛了已有**的大少爷?
并且,五太太呢……
凤凤心中一揪痛!甫念起了沈琳。
是啊,她不得不考虑沈琳,她若成全了大太太的计策,不也意味着会在同时危及到了五太太?就算权且不考虑以后的事情,五太太在她危难的那段日子救了她、让她在怜雅堂里安稳快乐的过日子;时今五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花嫁才走,她便又要跟了二太太走,这……
凤凤头痛欲裂,这件事情要顾虑的东西太多,桩桩件件、千丝万缕,决计不能当下便做出决定!
又这么几经兜转,凤凤徐徐叹出一口气,觉的还是从长计议要好一些。
她翻了个身轻轻下榻,踌躇须臾后,还是点亮了烛台,小心的将大太太写给她的信笺一点点烧掉。
微光中映出凤凤这一张面目,不知道是心念的波及还是光影的萧萧,她的脸孔有点儿苍白,但眉目间沉淀的神色有一脉笃定。
这份镇定从容、内里做事儿决心横下的模样,若是被大太太瞧见,一定又会免不得的惊叹了!因为这般情貌,与她某些时刻做出的某种情貌,那都不是肖似,根本就是如出一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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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老爷正拥着沈琳赏月,颔首嗅着怀中佳人染香的发丝,心中便觉的十分圆满。
他玩心略起,含笑且叹且对她道:“这人啊,越是上了年纪,觉便越来越少了!瞧着,夜色已经这样浓郁,我却偏生精神饱满、半点儿困倦之感都无。”又颔首浅浅,在她耳垂吻了一吻,“倒辛苦了你,叫你陪着我这老人家不得安宁!”
沈琳顺着他那玩趣的调子刻意蹙眉笑嗔道:“呸,才五十都未出头,哪里就好意思说自己老?”仰面在老爷面上回吻了一下,蜻蜓点水的一啄有些时候最是撩人,她娇声幽幽的好似飘着香,“分明是月色如水,谁就累了?我也与佑烨一样,正被这好月色所引的陶然、都要醉了呢!”
这五太太委实是很有手段的,她能留住老爷的心可不仅是赖于美貌和气质……
老爷煞是吃她这一套,怜爱的瞧着她,目光涌现了狡黠:“是么?”刻意扬了扬眉,即而将唇兮凑近她的面颊,“可是这月色再美,也远不及我身边儿这一轮皓月娇美可爱。”
分明婉转的情话,沈琳抿唇含柔。二人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花前月下的彼此都很受用。
这时,一派玄色的院落里忽而亮了一亮,骤起的一脉火光虽微弱,却在此等境况下尤其显眼!铮然惊了这花好月圆的氛围,引得老爷并着五太太心有薄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