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能留克狄罗一条性命？”罗斯塔曼问道。

黑川正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笑容，满是冷峻。

“罗斯塔曼，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是，可...他是我亲弟弟。”

黑川正雄转过头看着罗斯塔曼，眼里没有一点温度，这位机械意志人竟然怯了，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在达蒙的意识里，这位影皇应该是比机械意志人更强的意志人，连罗斯塔曼都不敢违抗他。

“明天。”

“明天执行克狄罗的死刑。”黑川正雄说。

“是。”罗斯塔曼答道。

说完，黑川正雄转身向球形舱出口走去，又回头提醒道，这次他带着诡异的笑容。

“记得，要通知英国，尤其是斯特洛里克那个老混蛋。”

罗斯塔曼眉头皱了一下，答道。

“是。”

黑川正雄走出了圆形舱，舱门没有闭合，罗斯塔曼立在原地，意味深长地看着培养皿，看着其中的杰莉斯特·迈思琳，他轻叹一口气，也向门口走去。突然，罗斯塔曼的目光瞥了一下，就一下。那一瞬间，达蒙产生了一种对视的错觉——罗斯塔曼在看自己。达蒙现在是全景的“上帝视角”，他自己都不知道目光的落点和起点在哪里，但就是那么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罗斯塔曼在看自己...

正想着，球形舱门缓缓向下闭合，罗斯塔曼的脚步声渐远，一道沉重的封锁声，地面的荧绿色缓缓消退，整个球形舱再次陷入诡异的暗红色，只有培养皿中的液体还发着蓝光。

达蒙的视野没有产生任何变化，场景陷入长达数小时的停滞——照之前几处视野的衔接来看，这种情况是不应该出现的。折叠世界的建设者显然在刻意给达蒙安排场景，从皇家会议室到东京外港，从东京城再到球形舱，每一段视野都包含着巨大的信息量，总是通过一段迷离的虚无衔接，但现在，达蒙既没有感到虚无，也没有新的场景衔接，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死亡。没有身体感觉，也没有身体形状，仿佛灵魂被禁锢在球形舱内，无法靠自己的力量脱离，一切都是空荡的、虚无的。他曾听一位东方算命先生说过，一个人死后，灵魂就会进入一个铁盒，铁盒里没有任何可见的物体，也不会产生任何感觉，只有一片空荡荡的黑，灵魂会被一直禁锢在这个铁盒里，直到永远...

这种情况像极了现在的状态，只不过还不至此，至少培养皿还发着淡蓝色的光——其中的杰莉斯特·迈思琳还活着，只是没有动作。

达蒙再次厌倦这种“上帝视角”，没有身体，连自己常用来派遣无聊的“踱步”都无法进行，灵魂只能漂浮在圆形舱里，没有时间概念，没什么新发生的事，也没什么发生过的事...

球形舱外，国之墙总部。

黑川正雄坐在真皮座椅上，手里夹着一支雪茄，办公桌对面坐的是罗斯塔曼。

“你还记得那天吗？”黑川正雄点燃雪茄，问。

“记得。”罗斯塔曼答。

“不，你不记得。”

罗斯塔曼沉默了，黑川正雄开始训斥他。

“你一定要知道，你才是整个迈思琳的救世主，而不是那个蠢货国王！”

“现在那个蠢货正把迈思琳推进深渊，你却还护着他！你到底是想救迈思琳，还是救你自己的弟弟！”黑川正雄还是对罗斯塔曼为国王求情一事耿耿于怀。

沉默，黑川正雄继续冷笑道。

“哼，我一个都不想救，我想将他们都毁掉，但因为你，我只毁掉克狄罗，留斯特洛里克那个老混蛋一条狗命。”黑川正雄继续说道。

“是，谢谢。”罗斯塔曼声如蚊呐。

“你的能力是我赐予的，你必须全力效忠于我，作为回报，我答应你不灭掉英国。”

“至少，不那么快灭掉英国。”

“我想你忘了，这是我们的约定，是你代表整个迈思琳家族，与我这个影皇所作的约定，你一定要时刻谨记，不要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否则...”

“我不敢保证自己会遵守约定。”黑川正雄面容冷峻。

罗斯塔曼没再说话。

罗斯塔曼·迈思琳，世界上唯一一位机械意志人，他在2123年9月报名参加了“机械复兴”实验，成了当年两千名实验体中的一员。每一位实验体除了要签“生死状”外，还需签署一份双向协定合约，即：

“如若此人作为机械复兴实验体，成功改造为机械意志人，其必须全力效忠于日本之影皇，作为交换，实验体在恢复自身意识后，可向日本影皇要求实现合约中所填写的个人意愿。”并没有多余限制，可以随便填写，“由影皇黑川正雄和实验体本人共同签署，并且最终生效。”

某种程度上来说，影皇的承诺极具诱惑力，因为全世界人民都知道。日本的武士精神贯穿古今，他们受不得失败，更受不得言而无信。此合约也是被作为“报酬条款”拟定在“机械复兴计划书”中，交由天皇发放至全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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