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杨家，曾经也讨厌你。可是哥，讨厌你只是气话，哪能真讨厌你啊。”

“别说了好不好，小淮……”

“不好。”杨淮沉沉地拒绝，弯下腰把他掉了的手机捡起，坐在床边，把手机放在枕头旁，一把拉下他的手：“哥，我们认清现实，好吗。”

“……”

杨尘一圈眼眶全红了，眼里有崩溃，更多的是难过。像一个迷失了路途的孩子，暴露在外的，净是恐慌。

他很少这样哭，准确地说，是基本没有。

除了那一次差点在杨淮十四岁那年发生什么，后来自己下跪给他道歉以外，自己就没这样哭过。

他一直觉得，男人哭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但又觉得，在喜欢的人面前，眼泪根本不值得一提。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

杨淮低下头，轻轻攥住他那只没有插针的手，瘦削的像只剩下骨头一样的手，青筋暴露。

他记得杨尘的手以前是很好看的，跟林清满的一样，修长，匀称。

但现在估计是长期跟电脑打交道，连指尖都有一层薄茧。

他看着这只手越发地难受，声音里都带了莫名地烦躁：“杨尘，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这只手，有多难受……”

“……啊？”杨尘懵了下。

“我没那么无情。看到你过得不好，我也会难受。我也喜欢你，”杨淮盯着他的眼睛，眼里仍然带有平常的犀利：

“但你知道，我对你的喜欢，与恋人之间的，不一样。”

我对你的喜欢，只限于亲情。

你是一个好哥哥。

“……”

杨尘释压般呼了口气出去，倚在身后的床板，抬起头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泪意全部压了回去，泛红的眼睛渐渐褪下些猩色。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里还有微重的鼻音：“……杨淮啊。”

“嗯？”

他看向他，牵强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是很好看，但却很苍白的笑：“以后我们都好好的，行吗？”

“我不一直都好好的么，也没缺胳膊少腿啊。”

“……我不是说生理方面好好的。”

“我心理方面也很好。”

“……”你闭嘴吧。

杨尘刚刚酝酿好满腔情深意重被已经这几句话几下就磨得所剩无几，甚至有了想把手上的针拔下来插他头上的冲动。

他还是没心情发火，继续耐心说：“我是说……我们之间的关系。”

“……”

“嗯？好吗？”

“……”杨淮看着那只反握住自己的手，沉思着。半晌后才凉薄地说：“你早这样，我们就都快活了。”

。

杨尘点了点头。

“就当是我曾经犯的浑吧。”

……

“哥。”

“嗯？”

“你会有一个陪你渡到人生尽头的人的，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许云攸。”

“……”杨尘心里梗着什么。他……还会喜欢别人吗？

会的吧。

“希望吧。”

“嗯。”

杨淮松开他的手，打算重新坐回椅子上。

解开心结，理清两人之间的关系后，压在心上七八年的那块石头，在一瞬间像化为了乌有，飘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