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年,初春。
南诏国,龙马山,钱府。
“这个栅栏不对,这个栅栏太密了,要在松一些才对。”水玲珑双脚外分,双手掐腰,比比划划又道:“这个凳子高矮也不行,你看那边那个碎渣,对,就这么高才对。”
“小郭子,让他们把整个山头都种上竹子,记住是整个山头都种啊,这么多人修炼可得不少仙气。”水玲珑大喊道。
“得嘞,满山头,都听到没有,都种竹子去。”郭大彪应和一声大喊道。
“妈了巴子的,人呢,在来几个人把这个破石头抬走。”郭大彪一边说着一边撸了撸袖子将眼前烧焦的竹子捡到竹篮里。
“大横把,这什么破地方啊,都烧成这样了,还收拾个什么劲啊。”一脸猥琐的小胡子抱怨道。
“啪”的一声,小胡子后脑重重的挨了一下。
“你唧唧歪歪什么呢,咋的?你不想当神仙了。”郭大彪斜眼看了一眼小胡子。
“想是当然想了,就是……”小胡子一脸懵道。
“就是什么就是,赶紧收拾去。”郭大彪笑骂道。
此时此刻钱家大院残破不堪,里里外外不下两千人正在忙忙碌碌,按照水玲珑的要求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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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活过来?”水玲珑坐在唯园的竹林中,面前放着一盆竹子,将发着微微绿光的竹笋重新埋在当初挖出来的地方。
用力按了按土,嘴里又念叨不止。
“你放心,我一定重建钱府,重建的和之前一模一样。”
“这竹子也需要一定时间能恢复以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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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中,水玲珑盘膝而坐,身体悬浮在半空中,身体发出阵阵绿光。
混沌空明中,水玲珑感觉到充沛的生命力,无尽的绿色仙力源源不断的汇聚到丹田中,丹田中的竹苗仿佛雨后春笋得到了滋润,光芒更甚。
随着无尽的仙力在经脉之中不停地运转,水玲珑慢慢将仙力融入身前的发光竹笋之中,顿时感到水乳交融一般,竟和小竹笋产生了感应。
“钱路遥…?”水玲珑在意念中试着问道。
“路遥…?”水玲珑再次问道。
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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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天气闷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杂乱的知了鸣叫此起彼伏。
水玲珑抬头看着眼前的深宅大院,院落高墙,庭楼门面高挂一双字大扁,整块金丝楠木制成,上雕“钱府”,红漆二字,潦草冲天气势,门旁两丈高的石雕麒麟。
朦胧间仿佛眼前清秀黄衣少女犹在,越是想看的仔细越模糊,眨眼之间消失不见,水玲珑急忙四处望了望,原来一切都是幻觉罢了。
摇了摇头后抬腿走进大门,穿过前殿内,只见钱府人来人往,一片生机盎然。
院落比之前更是大了几倍,后走进了后院,沿着竹子篱笆墙走了片刻,但见竹子篱笆墙尽头有一竹门,门匾上写“唯园”二字。
竹门紧闭,院中有一巨大深坑,鹅卵石铺垫而成,山顶处的天然泉水自上而下,缓缓流入深坑,这便是一透彻见底,四季清凉的凉水池,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记忆中重建的,可是怎么看都少了点韵味。
竹屋内有一张竹床,一张竹桌两把竹椅,竹制茶具,竹屋北侧一张大型竹板桌,墙壁之上皆是竹柜,只是其中没有了瓶瓶罐罐,棚顶上也没有了风干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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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满天星斗,盛夏之中只有夜晚才有丝丝凉意,微风吹过十分舒爽。
水玲珑、郭大彪和小胡子三个人坐着小腿高的小板凳,一张桌子摆在唯园的凉水池旁,一桌酒菜。
“那个…小胡子有事想和你说。”郭大彪喝的满脸通红,说话都有点咬舌头了,说完偷偷踩了踩小胡子的脚。
“嗯?什么事?”水玲珑问道。
“啊…?我…我有事?”小胡子一脸懵的看了看郭大彪,只见郭大彪瞪了自己一眼。
“啊,对对对,那啥,我想着吧…那个啥…”小胡子挠了挠头仿佛不知道说什么一般。
“啪”小胡子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随即只听郭大彪大声道:“妈了巴子的,这点话都说不明白。”
“我郭大彪是粗人,打小就不省心,屠夫出身,后来占了棋盘山做了胡子土匪。”郭大彪说道此处喝了一杯酒又道:“原来我就想着有钱了就什么都好了,那时候抢了六十万两黄金啊,六十万两,真有钱了,可是和我想的不一样。”
“我是贼啊,天天晚上做噩梦啊,就怕官府哪天来人给我弄死在床头,那时候睡觉都得在枕头下放着我那把碎骨后背大刀。”郭大彪说完又给水玲珑和自己满了一杯酒。
“我想方设法加强防御,给兄弟们置办武器兵刃,后来我兵强马壮了,方圆几百里哪个山头不得尊称我一声大横把,甚至县太爷都得给我郭大彪几分面子。”郭大彪又喝了一大口酒。
“欲望啊…是无止境的,自从看见你和那个老娘们打架之后,我又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飞天遁地过着神仙生活。”郭大彪说道此处便不再往下说,直勾勾看着水玲珑。
“额?然后呢,不是说有事么,什么事?”水玲珑问道。
“哦,对,事儿。”郭大彪用手搓了搓脸,叹气道:“哎,现在我也开始修仙,踏入了“筑基”境了,修仙也不是那么神秘了,我就在想这追求啥时候是个头呢?”
“啊?大横把,你是不是喝多了?”小胡子也是一脸愕然问道。
“没…没有,我都四十多岁了,四十多了啊…一辈子过去一半了,啥是重要的?”郭大彪拿起酒瓶,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又道:“就是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啊,小胡子,别看我成天老打你,不过我是真拿你当了兄弟。”
“额…是是是,大横把,我知道,心里有数的,可是你到底要说什么事儿啊?”小胡子赶紧给郭大彪换了一瓶酒问道。
“哦…对,事儿是吧,我就是觉得咱们三个应该磕头结为异姓兄弟。”郭大彪说完看着水玲珑和小胡子不再说话。
“噗…卧槽,不会吧,我还不到二十呢,和你结拜…?”水玲珑一口酒差点没喷到桌子上。
“额,大横把,其实同姓也行,都改姓水吧。”小胡子一脸猥琐说道。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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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国,那兰寺。
一座大山远离尘嚣,走在山脚遥望山顶,那高大挺拔的佛塔在山下任何一个角度都能看得到,只是那塔可没几个人进去过,保持其特有的神秘。
一座宏伟的寺庙静静地矗立在这里,那兰寺正南门有三个堪比城门的大型门洞,上面悬挂由怀海大师怀海题写的“那兰寺”匾额,平时正中间的门洞是不开的,只能从旁边的门洞进入寺院内。
今天是个大晴天,门庭若市人来人往香火不断,百姓也是传闻亲眼见过活佛将近,有求必应,也因此吸引了更多人慕名而来。
那兰寺布局十分奇特,长方形院落又窄又长,居然供奉着“十恶佛”。
从进入正门口第一殿“杀生佛“”、第二殿“偷盗佛”、第三殿“邪淫佛”、第四殿“妄语佛”、第五殿“两舌佛”、第六殿“恶口佛”、第七殿“绮语佛”、第八殿“贪欲佛”、第九殿“嗔恚殿佛”、第十殿“邪见佛”。
百姓烧香拜佛求助神佛不要在自己身上降临“十恶”孽事。
在十恶殿后面便是一众佛门弟子吃住后院,后院的高墙之后便是禁地五层高的“浮屠塔”,通体漆黑桃木心所建,塔身屋檐犹如飞鸟羽翼张开,闻着都透着古老气息。
进入“浮屠塔”左手便是去往二层的楼梯,大殿之中金碧辉煌,中间巨大的大雄“转经轮”自动旋转着,整个大殿梵音绕梁。
“浮屠塔”二层木架上摆放着一盆盆独特的花,能有百十来盆,便是美艳无比的“那兰提花”,那兰寺也是因此而得名。
…
那兰寺浮屠塔三层密密麻麻坐着二三十位出家人,除了一五六岁的小和尚之外,最年轻的看起来也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了。
“方丈,莫非怀陂大师真的要圆寂了么?”一个五六岁的小和尚问道。
“休的妄语。”方丈老和尚头也没回便训斥了一句。
“可是我们都念了七天经了,我屁股都疼了。”小和尚又道。
“你等会,我去看看情况如何了。”方丈说罢起身走向了浮屠塔四层,四层只有一人在打坐。
此人便是“当代佛祖”怀陂大师,跟第一代寺庙住持“怀海”一样,乃是怀字辈,也是迄今为止唯一在世的一个“怀”字辈大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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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咳咳……”怀陂大师刚要说话便咳出了一口血,刚从三楼走上来的方丈见了赶忙上前。
“无妨,无妨…我只怕时日不多了。”怀陂大师擦了擦嘴角道。
“怎么可能?到底怎么回事,您伤的太重了。”方丈急忙问道。
“哎…我啊…看了不该看的,做了不该做的。”怀陂大师口打唉声又道:“我看到了能破千年大劫的她了,还试图为她改命了。”
“净空啊,一心去了有多长时间了?”怀陂大师问道。
“已经去了三个月了,约摸着再有三个月差不多就能回来了。”净空方丈回道。
“一心回来之后就不要再让他出去了,这次他机缘不小,是时候提升修为为她做准备了。”怀陂大师道。
“是。”净空方丈低头又道:“要不然用“那兰提花”给您续命吧。”
“不可,不可啊,那兰提花何其珍贵,寺中仅剩百余株,就算全部都用了也就是续命百年,难不成要让它绝了不成?”怀陂急忙阻止道。
“可我不能看着你…”净空方丈说道此处便不再说下去了,用袖口擦了擦眼泪。
“我乏了,啊…”怀陂大师打了一个哈欠,净空方丈便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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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三层众人正在打坐修炼。
“咣当…”四楼传来一声闷响,净空方丈和一众人赶忙跑到四楼查看。
只见怀陂大师昏迷不醒,衣襟嘴角都是鲜血。
“啊,方丈…怀陂大师圆寂了…”五六岁的小和尚惊呼道。
“不要胡说,快去拿十盆“那兰提花”来,快去。”净空方丈急忙喊道。
片刻便有人将那兰提花取到,只见净空众人盘膝而坐,手持法印口念佛号,顿时间“浮屠塔”四层金光大作。
随着金光越来越盛,那兰提花之中飘出点点绿光,慢慢隐入怀陂大师的心口。
…
一炷香之后。
“哎,你还是为我续命了,难道真是天意如此么?”怀陂大师抬头看了看窗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