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三山总兵邓九公,土行孙归伏西岐
且说当日绝龙岭逃回军士进汜水关,报与韩荣,说知闻太师死于绝龙岭,随修表报进朝歌。
有微子看报,忙进偏殿,见纣王行礼称臣。王曰:“朕无旨,皇伯有何奏章?”
微子把闻太师的事奏启一遍,纣王大惊:“孤数日前,恍惚之中明明见闻太师在鹿台奏朕,言在绝龙岭失利;今日果然如此!”
纣王着实伤感。王问左右文武曰:“太师新亡,点那一员官,定要把姜尚拿解朝歌,与太师报雠。”
众官共议未决;有上大夫金胜出班奏曰:“三山关总兵官邓九公,前日大破南伯侯鄂顺,屡建大功;若破西岐,非此人不克成功。”
纣王传旨:“速发自旄、黄钺,得专征伐。差官即往,星夜不许停留。”使命官王贞,持诏往三山关来,一路上马行如箭,心去如飞,秋光正好,和暖堪行。
话说天使所过府、州、县、司,不止一日。其日到了三山关,驿内安歇。次日,到邓九公帅府前。邓九公同诸将等焚香接旨,开读。诏曰:
“天子征伐,原为诛逆救民。大将专阃外之寄,正代天行拯溺之权。兹尔元戎邓九公,累功三山关,严出入之防,边烽无警;退鄂顺之反叛,奏捷甚速;懋绩大焉。今姬发不道,纳亡招叛,大肆猖獗。朕累勤问罪之师,彼反抗军而树敌;致王师累辱,大损国威,深为不法,朕之恶心。特敕尔前去,用心料理,相机进剿;务擒首恶,解阙献俘,以正国典。朕决不惜茅土,以酧有功。尔其钦哉,毋负朕托重至意。故兹尔诏。”
邓九公读毕,待天使,等交代。
邓九公交代完毕,点将祭旗,次日起兵。忽报:“有一矮子来下书。”
邓九公令进帅府。见来人身不过四尺长,至滴水檐前行礼,将书呈上。邓九公拆书,观看来书,知申公豹所荐,乃是“土行孙效劳麾下”。
邓九公见土行孙人物不好:“欲待不留,恐申道友见怪;若要用他,不成规矩。……”
沈吟良久:“……也罢,把他催粮应付三军。”
邓九公曰:“土行孙,既申道兄荐你,吾不敢负命。后军粮草缺少,用你为五军督粮使。”
命太鸾为正印先行;子邓秀为副印先行;赵升、孙焰红为救应使;随带女孩儿邓婵玉,随军征伐。邓元帅调人马离了三山关,往西进发。一路上旗旛荡荡,杀气腾腾。
话说邓九公人马在路,也行有个月,一日来到西岐。
哨探马报入中军:“启元帅:前面乃西岐东门,请令定夺。”邓九公传令:“安营。”
邓九公安了行营,放炮吶喊。
且说西岐子牙自从破了闻太师,天下诸侯响应。
忽探马报入相府:三山关邓九公人马驻札东门。”
姜子牙得到消息之后,先是和邓九公各自试探交手了一番,后又连续交手了几次,仗着杨戬等猛将高人,将邓九公打伤。
且言邓九公在营,昼夜不安,有女婵玉见父着伤,心下十分懊恼。次日,问过父安,禀:“爹爹且自调理,待女孩儿为父亲报雠。”
邓九公曰:“吾儿须要仔细。”
小姐随点本部人马,至城下请战。子牙坐在银安殿,正与众将议事,忽报:“成汤营有一女将讨战。”
子牙听报,沉吟半晌。傍有武成王言曰:“丞相千场大战未尝忧惧;今闻一女将,为何沉吟不决?”
子牙曰:“用兵有三忌:道人、头陀、妇女。此三等人非是左道,定有邪术。彼仗邪术,恐将士不提防,误被所伤,深为利害。”
姜子牙所言自是不虚,这邓婵玉也是身负异术在身,可以手发石子,比之一般的暗器要厉害百倍。
西岐这边诸多普通将领和她对敌,也是尽皆被其打伤生擒,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可异术终究是异术,又哪里比得上正宗的道术,邓婵玉也是被那龙须虎给击伤。
而当日邓九公也是父子着伤,日夜煎熬。
四将在营商议:“今主帅带伤,不能取胜西岐,奈何?”正议论间,报:“有督粮官土行孙等令。”
内帐传出:“令来。”
土行孙上帐,不见主帅,间其原故,太鸾备言其事。
土行孙得知邓九公还有邓婵玉的伤之后,也是取出丹药,为几人疗伤。
暗中却是相中了这邓婵玉,不过却也并未表露出来。
第二日出战,先擒金吒,又擒木吒,再擒杨戬。
借用土遁之功,又有捆仙绳相助,简直是无往而不利。
不过杨戬精通变化之术,就算是被土行孙生擒之后,杨戬还是将众人给救了出去。
对此邓九公也是大恨,所以便叫土行孙去刺杀姜子牙和姬发。
且言子牙在府,虑土行孙之事;忽然一阵怪风刮来,甚是利害。
淅淅萧萧,飘飘荡荡。淅淅萧萧飞落叶,飘飘荡荡卷浮云。松柏遭摧折,波涛尽搅浑。山鸟难栖,海鱼颠倒。东西铺阁,难保门窗脱落;前后屋舍,怎分户牖倾欹。真是:无踪无影惊人胆,助怪藏妖出洞门。
子牙在银安殿上,见大风一阵,刮得来,响一声,把宝纛旛一折两段。子牙大惊;忙取香案,焚香炉内,将八卦搜求吉凶。子牙铺下金钱,便知就里,大惊拍案曰:“不好!”
命左右:“忙传请武王驾至相府!”
命:“府前大门悬三面镜子,大殿上悬五面镜子,今晚众将不要散去,俱在府内严备看守,须弓上弦,刀出鞘,以备不虞。”
少时,诸将披执上殿。只见门官报入:“武王驾至。”
子牙忙率众将接驾至殿内,行礼毕。武王曰:“相父请孤,有何见谕?”
子牙曰:“老臣今日训练众将六韬,特请大王筵宴。”
武王大喜:“难得相父如此勤劳,孤不胜感激。只愿兵戈宁息,与相父共享安康也。”
子牙忙令左右安排筵宴,侍武王饮宴;只是谈笑军国重务,不敢说土行孙行刺一节。
且说邓九公饮酒至晚,时至初更。土行孙辞邓九公、众将,打点进西岐城。
邓九公与众将立起,看土行孙把身子一扭,杳然无迹无踪。
邓九公抚掌大笑曰:“天子洪福,又有这等高人辅国,何愁祸乱不平!”
且说土行孙进了西岐,到处找寻。来至子牙相府,只见众将弓上弦,刀出鞘,侍立两傍。
且言土行孙在下面久等,不能下手,心中焦躁起来,自思:“也罢!我且往宫里杀了武王,再来杀姜子牙不迟。”
土行孙离了相府,来寻皇城,未走数步,忽然一派笙簧之音,猛抬头看时,已是宫内。只见武王同嫔妃奏乐饮宴。土行孙见了大喜。
话说土行孙喜不自胜,轻轻衬在底下等候。
只见武王曰:“且止音乐。况今兵临城下,军民离乱,收了筵席,且回宫安寝。”
两边宫人随驾入宫。武王命众宫人各散,自同宫妃解衣安寝;不一时,已有鼻息之声。
土行孙把身子钻将上来,此时红灯未灭,举室通明。行孙提刀在手,上了龙床,揭起帐幔,搭上金钩,武王合眼朦胧,酣然熟睡土行孙只一刀,把武王割下头来,往床下一掷。
这土行孙将这假的姬发给杀了之后,却是动了色心,竟是想要和这后妃行那鱼水之欢,却不想这后妃乃是杨戬所化,直接被杨戬生擒。
不过这土行孙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竟是从西岐的重重看守之下跑了出去。
且说杨戬上殿,来见子牙曰:“弟子往仙山洞府,访问土行孙是如何出处,将捆仙绳问个下落。”
杨戬回到玉泉山,问了自己的老师玉鼎真人,得知了土行孙的跟脚之后,亦是往那夹龙山飞龙洞而来。
且说杨戬驾土遁至夹龙山飞龙洞,径进洞,见了惧留孙下拜,口称:“师伯。”
惧留孙忙答礼曰:“你来做甚么?”
杨戬道:“师伯可曾不见了捆仙绳?”
惧留孙慌忙站起曰:“你怎么知道?”
杨戬曰:“有个土行孙同邓九公来征伐西岐,用的是捆仙绳,将子牙师叔的门人拿入汤营,被弟子看破;特来奉请师伯。”
惧留孙听得,怒曰:“好畜生!你敢私自下山,盗吾宝贝,害吾不浅!杨戬,你且先回西岐,我随后就来。”
杨戬离了高山,回到西岐,至府前,入见子牙。子牙问曰:“可知捆仙绳?”
杨戬也是将所见所闻具是告知了姜子牙,而姜子牙在得知惧留孙将要到来的时候,也是大喜。
却见一道人驾纵地金光法来至西岐,左右报与子牙:“惧留孙仙师来至。”
子牙迎出府来。二人携手至殿,行礼坐下。
子牙曰:“高徒累胜吾军,我又不知;后被杨戬看破,只得请道兄一顾,以完道兄昔日助燃灯道兄之雅。末弟不胜幸甚!”
惧留孙曰:“自从我来破十绝阵回去,自未曾检点此宝;岂知是这畜生盗在这里作怪!不妨,须得……如此如此,顷刻擒获。”
子牙大喜。次日,子牙独自乘四不相往成汤辕门前后,观看邓九公的大营,若探视之状。
只见巡营探子报入中军:“启元帅:姜丞相乘骑在辕门外私探,不知何故。”
邓九公曰:“姜子牙善能攻守,晓畅兵机,不可不防。”
傍有土行孙大喜曰:“元帅放心,待吾擒来,今日成功。”
土行孙暗暗走出辕门,大呼曰:“姜尚!你私探吾营,是自送死期,不要走!”
举手中棍照头打来。子牙仗手中剑急架来迎。未及三合,子牙拨转四不相就走。
土行孙随后赶来,祭起捆仙绳,又来拿子牙。他不知惧留孙驾着金光法隐在空中,只管接他的。
土行孙意在拿了子牙,早奏功回朝,要与邓婵玉成亲。
此正是爱欲迷人,真性自昧。只顾拿人,不知省视前后一路;只是祭起捆仙绳,不见落下来,也不思忖。只顾赶子牙,不上一里,把绳子都用完了;随手一摸,只至没有了,方才惊骇。
土行孙见势头不好,站立不赶。子牙勒转四不相,大呼曰:“土行孙敢至此再战三合否?”
土行孙大怒,拖棍赶来。才转过城垣,只见惧留孙曰:“土行孙那里去!”
土行孙抬头,见是师父,就往地下一钻。惧留孙用手一指:“不要走!”
只见那一块土比铁还硬,钻不下去。惧留孙赶上一把,抓住顶瓜皮,用捆仙绳四马攒蹄捆了,拎着他进西岐城来。
众将知道擒了土行孙,齐至府前来看。道人把土行孙放在地下,杨戬曰:“师伯仔细,莫又走了他!”
惧留孙曰:“有吾在此,不妨。”
复问土行孙曰:“你这畜生!我自破十绝阵回去,此捆仙绳我一向不曾检点,谁知被你盗出。你实说,是谁人唆使?”
土行孙曰:“老师来破十绝阵,弟子闲耍高山,遇逢一道人跨虎而来,问弟子叫甚名字,弟子说名与他,弟子也随问他;他说是阐教门人申公豹。他看我不能了道成仙,只好受人间富贵。他教我往闻太师行营成功。弟子不肯。他荐我往三山关邓九公麾下建功。师父,弟子一时迷惑,但富贵人人所欲,贫贱人人所恶,弟子动了一个贪痴念头,故此盗了老师捆仙绳,两葫芦丹药,走下尘寰。望老师道心无处不慈悲,饶了弟子罢!”
子牙在傍曰:“道兄,似这等畜生,坏了吾教,速速斩讫报来!”
惧留孙曰:“若论无知冒犯,理当斩首。但有一说,此人子牙公后有用他处,可助西岐一臂之力。”
子牙曰:“道兄传他地行之术,他心毒恶,暗进城垣,行刺武王与我,赖皇天庇佑,风折旗旛,把吾警觉,算有吉凶,着实防备,方使我君臣无虞,若是毫厘差迟,道兄也有干系。此事还多亏杨戬设法擒获,又被他狡滑走了。这样东西,留他作甚!”
子牙道罢,惧留孙大惊,忙下殿来大喝曰:“畜生!你进城行刺武王,行刺你师叔,那时幸而无虞;若是差迟,罪系于我。”
“老师莫气,此事却是不怪我啊,乃是那邓九公许其女为诱,要让我来刺杀武王,不然的话我又怎么敢来行刺!”
土行孙大惊,连忙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邓九公身上。
“若是如此,倒也情有可原!”
姜子牙平息怒气,算是给了惧留孙一个台阶下,毕竟他总不可能真的将土行孙给斩了吧。
“确实有夙愿,倒可以一试!”
惧留孙掐指一算,和姜子牙对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