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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曼耐心地听着陆菲倾诉她的心里想法,孩子角度想的事情,大人往往会给疏忽了。
江曼比陆菲大11岁,但是仍有代沟,好在这代沟是能换位思考并且理解的代沟。
陆菲的同学中午打电話找她,江曼就让陆菲去了,反正后面有周闻跟着阙。
陆菲要尽快去澳洲读书的这件事,江曼很快就跟陆存遇面对面地说了孤。
陆存遇对此犹豫不定。
陆菲妈妈没走之前他倒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担心,不管冯安雅尽没尽到一个当妈妈的责任,起码陆菲心理上有个对妈妈的依靠,知道世上有妈妈这么个人。现如今冯安雅走了,走的突然,陆菲受到的打击实在不小。
一个刚失去妈妈的孩子去了澳洲,他怎能做到放心。
转眼十几年已过,他是孩子的亲叔叔,却真的就把孩子爸爸这个身份给做真实了。
陆菲早晚会走这一点他很清楚,这也是他最开始给陆菲的安排。
陆存遇认为女孩子最关键的几年就是这几年,一直都有严格教育陆菲,时常见面谈一谈,聊聊天,做好父女之间的沟通工作。
江曼跟陆存遇说:“现在的孩子早熟,陆菲比较懂事,留在这个地方也许真的不如让她去澳洲。”江曼其实不敢说太多,他听着倒不会多想,明白她的意思,但别人议论起来就会,毕竟陆菲离开青城去澳洲读书陆家的人马上都会知道。
说她是年轻的后妈也好,阿姨也好,姐姐也好,总之身份还是挺敏感的。被人知道还以为她容不下陆存遇前妻生的孩子,想尽快让这孩子走。
“我想一想。”他对江曼说。
江曼点头,他可能是不舍得对孩子放心放手。
陆存遇认真考虑了,他明白陆菲这个孩子的本质好,没有遗传她妈她爸身上的那些劣根性。
小一点七八岁的时候,过马路都要人牵着手走,那的确太小了,必须有大人在一旁步步跟着。到了十一二岁开始,陆菲就过着坐牢一样的不自由生活,上学规规矩矩,放学立刻有人接回家,直到十六岁的前半年陆菲还没有自由的出去玩过。
陆菲基本没接触过坏孩子,上课专心,脑袋里都是书本上的知识,缺爱的孩子希望得到爸爸妈妈的爱,只能努力学习拿优异成绩让爸妈注意并满意。
爸爸眼中,无比单纯的一个小姑娘。
……
打电話找陆菲的人,依旧是吴仰同学。
走在街上,陆菲疑惑地看着穿校服的吴仰:“到上课时间了,你不回学校?”
“我跟老师请假了,病假。”吴仰看了陆菲一眼,接着低头看路,双手插在了校服裤袋里,视线看着他和陆菲居然不同节奏的步子。
吴仰下意识地纠正自己的步子。
在陆菲迈左脚时他迈左脚,又不愿意转换步子太明显僵硬的被陆菲发现,那多丢人。
走了一会儿,他终于跟她同节奏了。
她迈右脚,他也迈着右脚。
陆菲的注意力不在这些事情上,想的是别的,她看着前面街上的小吃摊对吴仰说:“早恋的害处,你看到了吗?”
“什么?害处?”吴仰站住,皱眉看她,双手仍是插在他的校服裤袋里,“我想打好地基怎么了。”
陆菲回头,坦然地看着他,“但是这影响了你的学习,你人生的地基难道不要了?你看,你明明就没有生病,你却跟老师说你生病了不能上课,这难道就不是害处?”
吴仰瞧着陆菲,无言以对。
他为了见她不去上课,原来这是做错了么?没指望她开心,但她这样说,很伤他的自尊。
“怎么突然眼睛红了?”吴仰发现她的不对之处。
陆菲低头,“没事。”
吴仰不忍跟她讲理,更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陆菲妈妈去世了,本该今天出殡,但警方说还要耽误一天,案件调差就是这样,出殡被延迟是常有的事情。
陆菲一直红着眼睛一步步的走,不舍得学校,一草一木都是熟悉的,不舍得同学,虽然个别同学总是议论着她,大概这也是她想逃避的原因之一。不舍得陪她学习
打算陪她一起出国的王隽,王隽家境不富裕,现在肯定去不了澳洲,两年后十八岁吧,那时才能出去。
陆菲跟吴仰认识一年多了,最近才熟,但却有一种相熟恨晚的感觉在两人之间。
吴仰看了陆菲好几眼,始终都不敢对陆菲表白。
陆菲言语间一向是认为早恋有错,大错特错,并且陆菲固执地不认为18岁成年了就适合恋爱,要到大学,在综合条件都合适的情况下才能恋爱。
吴仰算着时间,大学呢,那他可有得等了。
陆菲说的综合条件指的是什么,他还不懂。
送完了陆菲回家,吴仰站在出租车外面,把手表调了调。好好学习其实有什么难,只看想不想学罢了。
吴仰的手表时间一向是跟下课时间几乎一秒不差,现在不是了。
……
消防日这天,冯安雅出殡了。
冯原带着陆菲这个外甥女,陆存遇去了。人已死,曾经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已随着人走而烟消云散。
陆存遇想起年少时的自己,她,还有他们。
所有人都玩在一起,很和气,打架一起上,分帮结伙,遇事出谋划策不把人玩得很惨都不罢休。现在年近四十,圈子里的同学朋友见了面还会聊起过去的事,谁欺负过谁,谁看上过谁的女朋友,为了哥们义气,忍住了不追,到最后那女生谁也没跟,嫁了大伙不认识的人。
冯原说自己未来的妹夫必须是他认为可靠的人,别人不行,欺负了妹妹怎么办,不懂得包容妹妹的任性怎么办。
那个时候,他们之中有妹妹的哥哥们似乎都那样打算着,好哥们追自己妹妹,也能放心的交出去。
简单的想法,简单的人心,简单的一双眼睛,往往看不清人。
年少无知是有道理的。
陆存遇想起这些,更加不放心陆菲出去,越是想着陆菲马上离开这里去澳洲,越是不放心起来。
有人说人傻要多吃亏,亏吃多了其实死不了人,但能教育人,所谓的吃一堑长一智。
自己亲侄女,喊了他十几年爸爸的女儿,他怎么舍得这样放出去,万一吃了亏身边都没人护着,亲戚照顾肯定不如家人照顾的好。
陌生环境,百分之八十靠的是陆菲要自己学会去独立。
冯原同意陆菲出国,别说孩子,他其实也早已十分厌倦。
……
冯安雅出殡的这天,小杉坐伍子开的车去买房子,办手续。
房子选好了,在很热闹的地段。
伍子跟小杉如今算是同道中人,都清楚冯安雅的死因是什么,拿了好处守口如瓶。
伍子很怕陆显彰,小杉也怕,私下两人聊起以后的事情,伍子说:“咱们这话不能让老板听见,你想,老板都那么部署好了,杀人凶手就是那个吸/毒男人没错,在公安局否认很正常,谁杀人了能傻了吧唧的真认下啊?他怎么辩解其实都没用,吸/毒过量的人基本就等于没了阐述经过的资格。我们要是指正老板,不仅以后的生活富裕不起来,没准警方还认为我们空口无凭,再治了我们的罪。咱们小人物,二十多岁,老板三十九了,走的桥比你我走的路还多,收拾我们简直太容易。”
小杉笑说:“他残废人,走的桥哪儿多了,路走的都不多吧。”
选房子的时候,伍子跟着小杉来的,问小杉怎么选了这么吵的地段儿?不是说接家里父母过来住么?父母能住得惯这么闹的地方?
小杉说没事,父母喜欢。
其实小杉心里是害怕,今天是冯安雅的出殡日,这几日她梦里总梦到冯安雅,睡不好觉。
安静的地方小杉不敢住,买了闹一点的地方,听着外面的喧嚣声音,才感觉自己没事,还好好的,鬼怪都一边去。
伍子和小杉都害怕,伍子没看到冯安雅挣扎的样子,小杉全程看见了,但是伍子处理过了指纹那些,当时冯安雅已经死了,没气了,伸手摸一个死人,伍子浑身都在发抖。
小杉买的房子158平米,办完手续之后陆显彰那边支出了600万左右。
小杉心里踏实了,陆显彰万一真破产了
呢?到手600万她已知足。
跟伍子分开后,小杉一个人去了舅舅家。
陈如和江征留小杉在家里吃晚饭,到底是晚辈,来了总不能赶出去。小杉说她买房子了,600万,陆显彰给买的。
陈如惊讶。
小杉坦白说,从江曼给介绍的公司辞职就是因为跟着陆显彰走了,陆显彰是陆存遇的大哥,人不怎么好,很坏,跟陆存遇从小关系就很差,但是他很有钱。
陈如听了半天,问小杉:“那你明知道他这样,你还,”
小杉打断,“舅妈,我看上的是他的钱。”
“能跟钱过一辈子?”陈如真是觉得世风日下了!
小杉十分有理的顶了回去,“但我也不会跟没钱的人过一辈子。”
“你不打算结婚了?”
陈如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想的,过一辈子,是给大款当情/人,还是要嫁给人家?
小杉低头吃东西,说道:“他愿意娶我就愿意嫁,等他六十岁的时候我才四十出头。他死了我再改嫁,家产都是我的。他如果不愿意娶那我就没办法了。主要是我姐和我姐夫,这两个人,”
“丫头,你消停点。”陈如对这孩子以前挺客气的,毕竟这是江征妹子家的孩子,现在陈如态度一点不客气的说:“你的事儿是你的事儿,别扯上你姐。”
小杉倒不生气,“我姐不拦着我就行了。”
“你姐没那工夫搭理你的事儿,也不准去跟她提。小杉,舅妈说话你别不乐意听,不是我们不管你,是管你你也不听,你要真出点什么事我们没法跟你爸妈交代,担不起这个责任。”陈如说着,那过碗给闷声不吭的江征又添了一碗饭。
“所以我要把我爸妈接来了。”小杉嘀咕。
晚饭后小杉打给了陆显彰,问他在哪。
陆显彰派了司机接小杉过去,小杉被人带进包厢,仍是在进行着一个酒局,在座的人小杉都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