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洪战和宁氏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女儿被黑袍人带走。
夏侯猛肋下夹着宁小绝,转身欲走,见白染红眼盯着别处,好意提醒道:“还不趁现在赶紧走?”
“想走?”苍劲有力的声音从对面亭子里传来。
夏侯猛警觉地睨着,九里亭内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佝偻老头。他在亭子里倚栏站着,亭外两盏大红灯笼投下的光罩在布满皱痕的脸上。见他两颊凹陷,下颚高高凸起,一副老态龙钟模样,夏侯猛神情严肃几分。
白染一整天都悬着心,此刻更不想惹上麻烦,小声告辞变作垂耳白兔。碧落书院的禁制,对外边想进来的妖邪管用,想出去并不难,不多时,他顺利从屋后红绫法阵处逃了出去。
“阁下是哪位。”夏侯猛紧了紧手中携着的小孩。
“老朽打更的,你又是谁,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七伯慢条斯理地走出亭子,脖子上挂着巡更的小铜锣,手上一根小锤。他其实每日都在巡山,宁家三口是凡人,只能每隔七天见到他一次,稍有根基的修行人士都能看见。
夏侯猛迟疑着没有立即带走宁小绝,对面前这个灰眉老头忽然在意起来,思量许久,问他到底让不让路。
“把人放下,我就当没看见罢了。”七伯双眉一立,佝偻的身子挺了挺,向前一步,毫无惧色道,“若不放,自然不能走。”
屋内受限的夫妇视线里看不到巡更的七伯,只听到门外夏侯猛与人对话,声音并不真切,似乎被人拦住去路。宁氏寄望于外边的人能助她全家脱困,艰难地向洪战递了一个眼神。
然而夫妇二人都被扼住咽喉一般,发不出声。
夏侯猛甚少遭人阻拦,上下打量巡更人一番,自知暂时脱不了身,放下肋下的宁小绝,抬手食指向肩后一勾。
空有月浮驱壳的傀儡应声向前。
“行尸走肉。”七伯面色凝重,灰眉倒竖起来,面前铜锣和锤子顿时化作长短双剑。
“想不到碧落书院打更的口气也不小!啧啧啧……”
夏侯猛说话时,月浮受他操纵,冷面持剑出击。红叶剑呼啸而至,七伯精神一廪,旋身左手侧出短剑迎击,双剑铮鸣声登时传开。任凭乾门女弟子如何步步紧逼,七伯的长剑始终握于右手,并未出击,他左手御剑,频频与红叶剑蛮力相抗。
“老头,出剑啊,再不出剑我定要你死无全尸!”夏侯猛故意出言激他。
七伯不忍杀害碧落书院弟子,即便月浮已成傀儡。他连番闪避,催持短剑护身。
场中老头与女子斗得不可开交,夏侯猛并未闲着。黑莲暗中绕到七伯身后,悄无声息地张开了重重花瓣……
“地狱之焰!”随着夏侯猛一声叱咤,黑莲之上爆出的烈焰顿时从身后吞噬了面色有些惊愕的七伯。
丈高的赤色火焰熊熊燃烧起来,一层紫色光泽罩在外围,随着里面挣扎的身影左右浮动。
“哈哈哈,好好享受这烈焰的滋味!哈哈哈哈……”夏侯猛笑声放肆而猖狂,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其中暴戾之气,令整个峡谷笼罩在了一片绝望的气氛中。
赤色的炼狱火芒吞吐伸展着,在空地上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可怕恶魔。顺利完成声东击西任务的月浮,乖乖收起红叶剑,静静立在夏侯猛身后,一同看着场中烈焰。
许久,被裹在火焰中燃烧的人影渐渐没有了动作,烈火外边笼罩着的那片深紫色也终归平息下来。
“耽搁了这么久,山上那些人估计要追来了……”夏侯猛最后瞥了一眼场中烧成焦黑色的佝偻人,冷哼一声,伸手去接刚刚享受完一番的黑莲。
“啪——!”陡然横出一只干枯如树皮的手,抢先抓住飞向夏侯猛的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