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清楚,孙传庭在编练新军方面绝对有大功,朱慈烺在或不在,孙传庭就监看着偌大的新军编练,从辎重、宣抚、兵甲等方面都是孙传庭掌总。
但是,他们更是清楚,新军大成的首功理所应当是当今太子殿下。
不说是朱慈烺自请陛下整军,才有了成立新军的可能,再就是所有的钱粮人员构成,就连孙传庭等人都是太子亲自提点的。
而且军阵、火器等都是太子提出的,可说太子才是新军的统帅和魂魄。
现在孙传庭提出他居功,这个有什么说法。
“哈哈,孙学士这是怕本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朱慈烺低声一笑。
“刘宗周的天无二日之说虽未杀人却是诛心,臣下怕此举已然在陛下和殿下之间种下不和,君臣离心乃是朝政大忌,”
孙传庭忧虑道。
“孙学士说的极是,刘宗周此人在南方名气极大,不瞒太子,昔日臣下颇为仰慕,视其为承上启下的大儒,昨日他那番话传来,臣下极为失望,迂腐之极,不通世情,”
堵胤锡摇头叹息。
“此人最为可恨的是新军正要出击,太子不可或缺的时候上书弹劾,恐怕一些勋贵和大臣们窃喜不已吧,他一个大儒成了其他人手中的一把刀却不自知,当真可怜可笑,”
刘之虞恨恨道。
“太子为新军竭尽所能,耗尽心力,后面这些所谓的臣子却是不断掣肘,当真一群孽畜,”
方孔炤怒骂。
他的性子本来直利些,否则不会硬抗熊文灿又硬抗杨嗣昌,那两位可都是他的顶头上司。
“孙学士,诸卿之心意本宫领了,本宫何尝不想韬光养晦,毕竟太子锋芒毕露实为大忌,不过,如今本朝如同茫茫大海中一叶小舟,四周风雨大作,小舟随时可能倾覆,当此危机之时,朝中阁臣各怀私心,一些众臣迂腐而无能,只会一味引经据典的攻讦,却是胸无救国之策,本宫也只能勉为其难的迎难而上,”
朱慈烺叹道。
他不出手,大明两年后倾覆,他的结局就是一个死,还是不得好死。
朱慈烺向众人拱拱手,
“卿等都是本宫看重的大明能臣,本宫以为诸位的才干远远在大明阁臣及六部部堂之上,本宫对卿等寄予厚望,希望卿等随本宫立下殊功,将来有一日成为大明中兴的名臣,”
孙传庭以下急忙还礼,心中都是感激万分,他们都是朱慈烺擢拔,孙传庭、方孔炤如果不是太子还在狱中,堵胤锡、李乾、刘之虞更是一跃成为太子近臣。
如今朱慈烺更是肯定他们的才能卓越,期许成为中兴名臣,让众人心里一片火热。
朱慈烺很满意,他太清楚了,虽然孙传庭等人是大明士人中的另类。
但归根结底他们还是大明的士大夫,对声名的渴望异于常人,那朱慈烺就给他们来个顶级的鸡汤,想青史留名吗,随着朱慈烺大干一番吧。
喧闹间,天子仪驾到了大营门前,朱慈烺率领众人急忙迎候。
天子当然是最后出现的。
周延儒为首的内阁阁臣、六部尚书、御史,一众勋贵都下马下车来到了营门前候着。
崇祯走下车驾,朱慈烺带人跪迎。
崇祯笑着抬手示意一下,
“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
崇祯负手当先走着,朱慈烺一旁相陪。
今日的崇祯满面春风,虽然现在开封正在被李贼罗贼大军围攻。
但是,这些日子来,进项了一千两百万的银子,捣毁了一大票的汉奸,斩获蒙人和建奴近千,种种加成,崇祯少有的舒坦。
今日员额已经近七万的新军编练功成,崇祯感觉心气高了不少。
男人不能没有钱,否则腰杆有点软,也不能只有钱,暴力是保护钱财的根基。
而现在这两样双全,难怪崇祯最近心情爽利。
“没想到太子真能操练出这般大军出来,”
周延儒慨叹道,他有些小懊悔,好像不应该和太子僵持。
“那又如何,首辅大人,别忘了这些军卒都是孙传庭操练的,太子他如何懂得练兵,再者,这些都是战阵的初哥,凭着这些就想和几十万大军的流贼和几十万精骑的建奴抗衡,就是痴人说梦,”
兵部文选司郎中吴昌时冷笑着。
他是周延儒的嫡系,相当的信任,很多朝局的事都和他相商,也因此有人戏称吴昌时为小阁老,可以影响周延儒不少的决断。
吴昌时也相当的维护他这个后台,算是忠心耿耿,而太子竟然在宣府所在和周相翻脸,吴昌时当然要助周延儒一臂之力。
周延儒点点头。
他是个兵事的小白,因此很多兵事上依赖吴昌时,这也是两人走近的原因。
崇祯等一行人来到了校阅台上,崇祯举目一望,有些迷惑。
只见偌大的校场只有四周有些盔明甲亮的明军军卒守卫,其他地方都是空荡荡的一片。
‘皇儿,这是为何啊,’
崇祯一指空荡的校场。
‘父皇,这是儿臣的意思,只等父皇旨意一下,点阅就开始,’
朱慈烺笑着递上了一个鼓槌。
崇祯笑着接过,让他亲自击鼓发令倒也稀奇。
一旁的周延儒、陈演、谢升、魏照乘等人含笑看着。
崇祯蓦地击响了硕大的战鼓。
接着,轰轰轰的三声炮响。
号角连绵不绝。
远处新军的营地里开始喧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