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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也是人臣,天子意已决,世间何人能劝动?第二天传出圣旨:孙元化、张焘弃市,王征、余大成遣戍。新任吏部尚书闽洪学、新任兵部尚书张凤翼、新任都察院右都御史张延登、新任六科之长吏科都给事中刘斯崃于末时时分准时来到平台等侯崇祯诏见。:)
此次平台诏见乃崇祯登基以来的第三次,第一次诏见之人袁崇焕,被杀;第二次诏见之人施大勇,谋叛。这第三次诏见之人会有什么下场,暂时还未得知。不过有了前面两人的教训,现在群臣谁都不希望自己被皇帝在平台诏见,虽说这对臣子而言是莫大的荣耀,但官员们就是不希望自己能摊上这个荣耀。
原吏部尚书是周延儒兼任,周延儒下台后,吏部尚书便一直空缺着,部中事务由左右侍郎暂管,这闽洪学便是吏部的左侍郎。如今总算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终于成了这吏部的堂官。
张凤翼接的熊明遇的位子,说来熊明遇也是倒霉,他接的是梁廷栋的位子,结果一上任就碰上了大凌河战败,孔有德兵变,流贼突入中原,再加上宣府巡抚沈棨背着朝廷和东虏私通,登莱叛军迟迟不能剿灭,种种不利加在一块,使得他成了崇祯登基以来第一个在最短时间内下台的六部主官。其在任时间不过刚好才一年,不知这后面还有没有人比他还短的。
张凤翼得到这兵部尚书高位,也算是横插一脚了,按理应该是左侍郎刘德夏接任才是,可惜刘德夏与温体仁不和,温体仁自然不愿看到一个不肯听命于自己的兵部尚书出现,如此,这块蛋糕才落在了张凤翼头上。
张延登接的是李长庚的位子,这老夫子历事三朝,早就应致仕回乡了。张延登其实也不年轻,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但因保养得方,所以看着还是显得颇为精神。
刘斯崃接的则是魏国相的位子,原吏科都给事中魏国相被免是因为先反对崇祯派遣太监监军,其后在谢琏死讯传来,叛军再次诈降后动朝臣联名上疏弹劾监军太监高起潜,指他阉寺误国,未能行使监军之责,致使朝廷大员蒙难,朝廷当引以为训,立即召回所有监军太监,不得再外派内廷一人,表章之中更有多处暗指崇祯偏信内臣,有重演前朝旧事迹象,结果激怒崇祯,被年轻的天子一言而罢免,其后要内阁推选人选,刘斯崃在名单位。
四人也算不上是新贵,宦海沉浮多年,在京中也呆了不少时间,看多了风云变幻,知道如何应对天子恩泽和雷霆之怒,进到平台行礼后,便小心翼翼的立在那,等着天子问话。
崇祯脸色很沉重,显得忧心忡忡,等四人行过礼,也不与他们罗唆什么,直接开门见山问道:“知道朕召卿等何事么?”
四人相互看看,同声道:“臣不知。”
崇祯吁了一口气,道:“自朕登基以来,国事日益崩坏,内忧外患,民不安生,朕问你们,这些是朕的错吗?”
“此天灾**所致,万不是皇上的错!”四人哪里敢说崇祯有错,忙一致同声答道。
崇祯知道他们会这么回答,暗哼一声,“一句天灾**就可将过错全推了吗?朕问你们,为何有的地方太平无事,有的地方却是民不聊生呢?诸如先前杨鹤抚陕西,结果却是闹了大乱子,朕派洪承畴去,陕西迅而定,又有陈奇瑜,别人办不到的事情他能办到,三月而平延绥,换成别人,却是万难。你们说,这是什么原因?”
几人都不明白崇祯意思,谁也不敢回答。
崇祯并不需要回答,他径直说道:“原因就在一句话,人才难得!”
崇祯起身走到御案前背手踱步,“韩一良曾给朕上过一疏,虽然他是希图邀宠,但朕不以人废言,他说的确是我朝大弊!未用一官,先行贿赂,文武俱是一般。选官要借债,补缺要贿赂,考察要馈赠,一到任所便要还债,这债出在何人身上?终不是剥民?这样怎的会有好官肯爱百姓?”
说到这,崇祯面向四人站住,询问的目光看向他们,“‘此弊不革,欲成善政,终不可得!’这话是谁说的?”
这回崇祯是指望四人能够答出的,可让他失望的是,四人竟然都被问住了,没一个知道的。
见状,崇祯失望的摇了摇头,声音大了起来,很是有些不满。
“这是太祖说的!太祖还刊了《醒贪简要录》,颁布天下。你们说,杀头之罪是怎么说的?”
身为新任吏部堂官,又当了几年的左侍郎,闽洪学当然知道杀头罪如何定,他回道:“官吏贪赃银六十两以上,枭示众,再处以剥皮之刑,剥皮实草,吊在旗杆上示众。”崇祯点头,神情有些愤怒,“六十两!现在的官,没个几千上万两,拿得下来么?”又摇头,“朕不忍心剥皮,贪官污吏们可忍心剥民!”
崇祯坐回案后,“选法败坏,实由奸胥纳贿夤缘,有非局外能悉。吏兵二部是用人根本哪,若别人说的就用,自己漫无主见,大误事情!卿等新任,须把旧弊彻底清厘,精心稽察,情面一毫不顾,才用得好人,尽得职掌,不负委任。
吏部文选司、兵部职方司最为紧要。吏部设十三省官,就是为知道那一省的人才,可他们何曾用心遴访,到了用人时节,仍然南直不知北直。今后若司官不堪,有徇情的作弊的抗违的,就要参来!不要说堂属一体,只徇情面,若见有人向部里嘱托把持,也要据实参来,分别究治!当然先是,”说到这,崇祯加重了语气,“部司之长要心正身正。”
“是,”闽洪学忙道,“须是自己不怕别人参,才能参别人,任怨任事。”
张凤翼紧随其后也道:“臣自田间特恩启用,敢不尽心图报。今蒙圣谕,督率司官,如有不遵的,自当参奏。臣等或有错谬,望圣明宽宥。至于情弊,不敢曲徇。”
崇祯怕自己没说深透,又强调道:“情弊须从卿等衙门清楚,用人需要自己主张。若推哪一员官,俱凭人说就用,或只凭乡绅保举,这都不是,毕竟还该从公慎择。若一味听徇,又何消要部里?今后不许只据旧访单塞责,及情面嘱托,这样的事情一定重处。这是什么时候?
内外种种多故,大小臣工也俱不能塞责。推用人才俱在卿等两部,源头清楚,用人自当。若是人才哪一个不堪,就是哪一个源头不清,卿等责任岂轻!如今所做的事,都是天下事,谓之天工,须着尽心才是。若只徇旧套,推升的几个官不过执簿呼名一吏足矣,要尚书何用?又如吏部情弊极多,各样事情,不可但委吏书。”
这一番话听得闽洪学汗都下来了,崇祯说得清楚,一切用人弊端的源头就在吏部,皇帝这是要正本清源呢!他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表态道:“吏书之弊只有小官,至于大僚皆臣等之责,不敢有诿。原咨访旧单,臣将重新咨询,仰体圣怀。”闽洪学表态要整顿吏治了,张凤翼哪敢还装聋作哑,可自己根基浅,刚刚上任,不想折腾大了,得罪同僚太多,且想了想道:“当今东事未靖,寇贼交讧,只因将不得人,此皆臣等之罪。推官一事,向来武弁原有钻营,自皇上神明在御以来,此弊已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