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你的道号,你定下来了?”
“赵兄说,当自己浸在水中之时,而水起涟漪,如果要想去数清楚那涟漪的数量,就会不小心带起更多涟漪。”儒剑仙说与吕真人听道,“赵兄,我说的可对?”
老赵剑仙越过吕真人,走出乾坤殿外,点点头。
几个老天师拔剑,将道剑仙围了起来。
赵玉真叹了一口气道:“师叔师伯,你们拦不住我的。”
“我。。我支持师父!”跟着儒剑仙前来的余理沉默了良久,突然地拔出木剑,站到老赵身边,“不是说无为,道法自然吗?怎么师父就是道法自然一次你们就不允许了。”
“我。。。我也支持师父!”李凡松同样,拔剑站入包围圈内。
“我也是!支持师叔祖!”小飞轩见两位师叔都有动作了,便跟上说道。
只不过两把木剑,跟飞轩隐隐化出来的大龙象力手掌,对着一干长老团,显得有些颤颤巍巍。
“徒弟,都是好徒弟啊。”谢宣感慨道。
“其实,我也一样支持赵师,若是换做谢师,我也当会如此。”孔愚说道。
“可别,我可教不了你。”谢宣笑道。
赵御贞笑了,道:“头一次对着几个老祖宗拔剑,勇气可嘉。气势有了,可连剑都握不稳,支持有个屁用,若是皮痒想找顿打还是别来给我添乱了。”
吕老头听闻,叹了一口气道:“本来这掌教之位,是应该给你的。”
“可别,吕老头,这一套说辞你用了十几年了。”老赵剑仙打断道,“我都产生耐药性了。”
“我不能明着支持你。但你下山之后,我便对青城封山,外人不许再进,不给别人抓住你的把柄。虫二居,等到你回来再开。”吕真人到底还是护犊心切,“清霄剑,你是不能带走的,被人看到会落下口舌。”
青城封山,便是不许他人再来窥探山上到底有没有道剑仙。
“小气。我何时说过要带走清霄。”老赵剑仙嘟囔了一句,道剑仙一把引来清霄的剑鞘,再手上打了个花,“仓啷”一声,归鞘抛给了吕素真。
吕真人一把接过,与莲花观拂尘一起斜倚靠在臂弯上。
“我自己有剑。”赵玉真说道,“春水!”
虫二居内,桃师夭夭,绚丽了一身。插在桃师面前的春水剑应声而出,破空飞出虫二居,直射乾坤殿,萦绕了道剑仙一圈,被道剑仙握在手中。
老赵剑仙倒持春水,对着强忍泪水的李凡松与余理道:“你们两个,为师不在的时候,外事不决问谢宣,内事不决问飞轩。知道了吗?”
“师叔祖!”飞轩抽泣着说,“你不要说这种话。”
“怎么了?”老赵剑仙一愣。
“这分明是《三国通俗》里,吴国小霸王临死前对吴主孙权所交代的。外事不决问周瑜,内事不决问张昭啊!”李凡松眼泪流下来说道,“你这么一说,感觉跟交代后事一样。”
老赵剑仙忍不住,一手弹了他一个脑瓜:“都叫你不要看那么多话本小说!你不信,还带坏飞轩。”
“你们三个都跟宁采臣有缘,师父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且跟着他先学习。”老赵剑仙轻声对三人说道。
“师父,这次的对手,我听谢先生说,可是暗河。”余理道,“师父多加小心。”
“暗河?他们有几个师?”老赵剑仙并不放在眼里,安慰了一句饱含泪水的三人道:“傻孩子,我们缘分未尽,哭啥。”
老赵说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后,道剑仙横剑于眼前,剑指抚摸过春水的雷击龙纹,轻声道:“春水,你先去找她好不好?”
说完御空,将春水抛起,朗声道:“贫道赵玉真,今日,借各位的剑一用!”
陡然间,青城山上,除了李凡松的青萍剑,孔愚的湛卢剑,以及被吕真人按捺住的清霄剑,在场所有人的剑都脱鞘而出,跟在那柄至暖的春水剑之后,形成了涛涛剑河!
“诶!我那万卷书!”谢宣的杖剑也被引了过去,伸手做挽留状。
却被吕真人斜乜了一眼,儒剑仙便败了下来,对着那剑河说道:“罢了,拿去拿去,不过二三两银子。”
道剑仙一挥手,春水便带动剑河,往下山南去的方向而去。
“真理!”老赵大喊了一声,礼天司,一把粗糙至极,半截从剑身到剑尖火红,半截从剑柄到剑身乌黑的飞了出来。
“是那块玄阳剑胚。”儒剑仙看去,剑上似乎还刻录了符箓,按住了藏在剑身内的恐怖能量。
“老伙计,养剑千日用剑一时。”老赵剑仙举着真理剑说道,“可惜了,还没养成圆满。”
“那是我师父的另一把剑,名为真理。”余理解释给盯着真理剑的孔愚道。
“为何,要叫真理?”孔愚摸了摸腰间的湛卢。
“因为,师父说,要用真理来说服别人。”余理对老赵剑仙的话都记得。
“痴儿,莫忘了,回家吃饭。”吕真人轻声道。
“吃饭?”道剑仙回头,明黄法衣宽大的衣袖被吹起,仙气飘飘,“吕老头,我给你拐个儿媳妇回来。你起码准备个十几二十万两,准备开宴席吧。”
那天上的剑河,逐渐看到尾端。老赵说完,哈哈一笑,御剑腾空,跟那剑河去了。
“师父从未下山,知道方向要去哪里吗?”余理轻声问出来。
“肯定知道,他可是道剑仙,青城山道德归元真君啊。”李凡松接话道。
“别忘了看好我的那几块田。”声音远远传来,像是有急事要出门而交代家里人一般。
青城山的钟声又响起,所有的道士牛鼻子都跑了出来,形成了层层人山。
老赵剑仙飞过每一层人山,钟声便多响了一下,人山便矮下去了半分,是道士们对着这位御剑在天上,青城山最年轻的太上长老,师叔祖下跪。
从最内层开始,有声音开始传来,不久便响彻云霄,震撼青城。
一山的道士,齐齐雷鸣道:“诸天炁荡荡,吾道日兴隆!”
“诸天炁荡荡,吾道日兴隆!”
山下的军营,斥候小兵跌跌撞撞地冲入骠骑大将军的军营:“报!!!!大将军,不好了!天上!!!天上飞来好多剑!”
“中军营帐,呜呜嚷嚷,成何体统!”骠骑大将军王铁,被明德帝回复了一封“多看《三国志》中吕子明”之后,也开始看起《尉缭子》来。
“不就是剑在天上飞而已?本将军还见过一座山从天上飞过。”王铁放下《尉缭子》道,“且随本将军出去看看。”
王铁丢开了一些粗人的习惯,把“老子”改成了“本将军”了。
王铁出了军帐,遮天蔽日的剑河横于天上,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到哪里止,这阵势,比起当日的无量峰,不遑多让。
突然自家军帐里,那柄指挥军队的礼剑,刺破了帐篷飞了出来,汇聚到天上去了。
“我尼玛!”王铁口吐莲花。军中多用的是砍刀,剑只有校尉以上,才会配有。
一营军队用剑,全被引去壮大剑河。
这剑河,不止借了青城山同门的剑,还借走了沿途的剑。
“王将军,我们多年未见了吧?”声音从空中传来。
“赵神仙!自上次你以无量山镇江之后,是有十多年未见了。”剑河尾端已经出现,老赵剑仙御一把半黑半红的剑追着剑河而来。
“这军营外边,就是出了青城山地界啦?”老赵剑仙望着天象,风云涌动,瞬间化为摧城的乌云。
“是的!”王铁骑马赶上,大声回应。
“待贫道先去破个劫!”老赵剑仙飞出了青城山地界,天空无端地霹雳了一下,剑仙一招手,剑河中脱出一把剑,一剑将那雷霆斩落。
十多年前,魔教东征,赵玉真横剑划下一道,让东征的魔教改道。之后便好奇心起跨过那一横线,却被一道天雷“规劝”归山,才有了跟老赵的相遇。
“区区天劫,不过尔尔。”而今,老赵剑仙朗声说道,“王铁将军,待我归来,再请你饮我的喜酒,谢过你这多年青城山脚的守护。”
“真神仙啊。”王铁驻马,看着那被劈散了的天威,喃喃道,“他说,等他回来,要请我吃喜酒?”
青城山脚的另一边,千面鬼看着这天上生出的来异象,弱弱地问了一句:“大剑鬼,怎么办,去拦下来吗?”
苏昌离斗笠下的眼睛,瞥了一眼千面鬼,道:“我们是杀手,不是蠢货,不能完成的任务,你去拦试试看?”
“怕是拦不住咯,剑河巡天啊。”雍容风雅的萧鸿宇轻摇折扇说道,“这tm才叫剑仙啊!”
“那我们怎么办?撤?”千面鬼说道。
“这位拦不住,起码得拦住另一位。”苏昌离轻敲那把仿破军的巨剑道。
东海碧波之上,一叶扁舟在波涛中起伏,扁舟中,躺着一个一身青衫的男子,右手握着酒葫芦,左手拿了一个斗笠盖在脸上,忽而感应到了什么,抓开了斗笠,望向天上。
“气象万千,已经发生了变化。”青衫男子两撇小胡子抖动说道,“看来我得回去一趟,这出海访仙的日子,又要推迟一段时间了。”
北离慕凉城。
磨剑声依旧铿锵响起,城主,也是城中唯一的人,看着旁边另一把朴素的青铜剑不住抖动,声音音色发冷,却是温柔安慰道:“莫急,既然有人入了,我也快了。”
说完,那青铜剑不再晃动,磨剑声又响起。
天启城中,二皇子府,萧崇独自一人呆在那繁花似锦的院落内的凉亭,轻声念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与此同时,另外一处的赤王府上,咿呀的戏台前,萧羽看着一折《夜奔》正演到路虞侯火烧草料场,林教头雪夜上梁山。
忽而感觉到这无端被影响到了的天启气象,轻声说道:“乱起于江湖,终结于庙堂。”
钦天监内,星月阁中,假寐的老天师监正齐天尘,睁开了双眼。
一眼便看到了那“观象授时”的牌匾。
齐天师立马掐指一算,道了一句不好:“此刻本不该有雨,为何?莫非?不好,看来老夫必须要出城一趟了!”
时日,几乎不曾出过天启的钦天监齐天尘,出天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