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这年头,得罪了皇帝不一定会死,但坏我大明律法的人,就是皇帝都护不住你!你的这些话,还是跟我回去再说吧!”
中年人说完,就要上前。
唐寅突然间哈哈大笑,厉声道:“王献,王梧冈,你执掌内卫多年,也追了我多年!今日你既然执意要战,那我便陪你一战!”
他仰天长叹道:“只可惜在这一战后,戴大师一手震古烁今的操琴技艺,就再无传人!我君子六艺,从此又要少了一位琴艺宗师,惜哉!惜哉!”
唐寅嘴里的戴大师正是成化年间的司礼监大太监戴义,他弹得一手好琴,被人尊为“天下第一琴师”;又写得一手好字,以楷书见长,技艺高超!他虽为太监之身,也因为品行正直高雅,得到天下读书人的尊重。
这王献是宫里的大太监,朝廷的内卫首领,正是戴义的两个义子之一;比起戴义的另外一个义子,现任司礼监太监箫敬,他更受戴义的喜爱,得了操琴的真传。
因此,唐寅才为之感慨,深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天下少了一名琴艺宗师。
唐寅见劝不动王献,遂把手里的酒壶丢向对方,摇头道:“我先敬你一杯送行酒!”
“这杯酒你自己喝吧!”
也没有见到那王献做什么动作,空中的酒壶突然炸裂开来;里面的酒水打在桌子上啪啪作响,如雨水打在沙地上,打出一个个小洞来!
王献身形闪动,整个人化为了一道道青色的身影,从四面八方扑向唐寅;
唐寅笑道:“就算你的《葵花宝典》练到了第九层又如何?不能够练到大圆满,达不到天人化生之境,能奈我何?”
他嘴上谈笑自如,手底下却不敢怠慢,手掌挥动,一变二,二便四、四变八,只在一息之间,便打出了漫天的掌影,堪堪抵住了王献所有的攻击。
《葵花宝典》乃是朝廷内卫的不传之密。三宝太监郑和奉皇命在大内挑选了九十九名小太监,组成了内卫府,人人得以传授辟邪剑法;后来又从中选择立有大功的十八人,教习葵花宝典;
这九十九名太监在后来跟随三宝太监下西洋和五征漠北当中,均立下了赫赫战功,才让葵花宝典这门武功跟随着内卫的威名传遍了大江南北。
葵花宝典本就是天下第一流的阳属性的武功传承,普通人练了,或者走那淫邪之路,日日寻找处女元阴,以泄阳气,否则便会爆体而亡。太监没有这等隐忧,却大多卡在葵花第九层,难以做到阴极阳生,天人化生。
那王献出手只是追求速度的极致,他身法诡异、如幻似影,让唐寅难以抓住他的破绽;
唐寅走的却是另外一条路子,他只是简单的以拳掌应对,出手无声,把所有劲力凝聚为一点,完全以力服人;
王献的攻击再是迅捷如电,在唐寅的后发制人面前也是束手束脚,颇有面对一只铁甲刺猬,无从下手的感觉。反而是唐寅好似看透了他的身法,拳掌每每打在他的脚步转换之处,竟似自己送到他的掌下一般;
若不是葵花速度天下一绝,自己甚至早已受伤。
饶是如此,王献也是怒吼连连,唐寅的拳法并不出奇,可是他竟然被唐寅逼退数步。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堂堂武道大宗师,天下凤毛麟角的存在,竟然让一个几年前才进入抱丹境的后辈逼得连连后退,事情传出去,他还怎么执掌内卫府。
不过,任由他如何反击,也始终无法压下颓势,反而是唐寅的四周,好似牵扯出丝丝内劲挤压出来的真空,编成一张大网,要将他罩在在其中。
“唐子畏,你果然很强!两年未见,竟然也做到了拳意化芒,炼气成罡,成就了大宗师之境。不过你想要胜过咱家,却还远远不够!”
王献平和的脸上突然变得满脸戾气,他冲天而起,直接撞破屋顶,一脚踏在了万春楼的屋脊之上;
他恶狠狠地说道:“咱家已经摸到了阴极化阳的门槛。葵花向阳,你且试试我的“神针化日”!”
唐寅心中凛然,他曾经与精通葵花宝典的内卫高手对决过;刚刚占得优势本就是占了了解对方功法的便宜。而且他毕竟是刚刚做到炼气成罡,成就大宗师境界的时日尚短;此时真正对上王献这种早已进入大宗师境界多年的老鬼,还是力有未逮!
王献浸淫葵花宝典多年,修炼的葵花真气质量极高,丝毫不亚于唐寅;此时,他高高跃起,手指连弹,凝气成针,三根寸许长的青色长针出现在他的面前;
针尖在空气中摩擦,青色竟慢慢地向赤红色转变,这已经是王献的真气阴极化阳的征兆!
不需数年,王献必能练就金丹,天人化生!
不过,境界是境界,与实战搏杀还是完全不同。
唐寅本就是武道修炼的天才,否则也不能够在短短的两年内由抱丹直入大宗师境界。但他真正可以依赖的却不是他的武功境界。
“王献的武功境界、搏杀经验都比我强大许多,他的葵花真气凝练成针,所消耗的真气也不多,我无法与他相比;但是,论起精神修为,金丹之后的道路,他却只是一个还没开始学习走路的婴儿,差我太远!”
唐寅对于金丹之后的境界、手段,已经有了很深的认识,只是那王献毕竟是朝廷中人,自己与他在闹市之中大战,继续战斗下去,只怕夜长梦多,引来其他高手,须得速战速决!更何况自己压箱底的手段,也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显示出来!”
唐寅身形一动,双脚如同踏着层层阶梯,看似极缓,实则快捷如电;他站到了王献的对面,爆喝道:“王献,此处百姓众多,可敢与我易地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