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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门外两名雄壮的值岗黑铁卫视若不见,田峑安步跨入门槛。
转过前院几进房屋,行到后院,廊下水池边,邓季正懒洋洋地躺在凉席上晒太阳。
为处理战后各种事宜,近日父亲田丰、别驾徐庶、河南尹田畴、雒阳令韩嵩等大小河南官吏全忙得团团转,他这位司、凉二州之主倒有闲暇。
田峑走近,见邓季双目微闭,呼吸均匀细长,应当是睡着,忙踮起脚尖,准备原路轻轻溜回去。
“止步!”
邓季却只是假寐,察觉来人欲退,先开口喝止住,再睁开眼来,见是田峑,轻笑:“原是田小弟!”
田峑肃然施礼:“疙瘩大哥!”
对谢允、田峑这些自幼相熟的,邓季向来随意,半坐起身,指着廊中栏杆道:“未曾备席待客,那处可坐,有事?”
一向不怎么正经的田峑此时面上很严肃,也不去廊下,直接开口:“长兄丧事已毕,我欲归军中,今日来销假!”
人们重视礼的时代,父母长兄等近亲过世都要服丧,都有标准的守孝期,不过身处乱世,生命太过脆弱短暂,存活艰难,逝者太多,不再遵守丧制的也比比皆是,很少有人再将这作为道德标杆。
邓季身为君主,对此无力改变什么,也不会不讲人情一味强求,只下令无论麾下文武、监察、卒兵。遇丧事愿守制者给假,不守制者留用,这方面很是随便。
治下诸事正多。田峑不愿闲下来守兄孝,要归军中,邓季自无异议,对道:“既如此,自往黑铁卫军吏处销假便是,无需寻我。”
田峑低头沉默一会,再开口道:“我性子脱跳。难安于黑铁卫……”
“糊言!”听到这话,邓季立即变脸。喝断他:“伯玉新亡,田师、师母正心伤之时,你正当尽孝于膝下承欢,怎还只记着调往外军。岂不知上阵凶险?”
田峑毕竟年轻,被他这一喝,眼泪都几乎掉了出来:“曹军犯河南,郡中少年皆抽往战,其等尚未成年!独某虽已入黑铁卫,却需理兄丧,未得出战!”
邓季不信:“我怎听人言,曹军兵围雒阳时,你亦持弓上墙守城。战后检点,尚得六首之功?”
田峑一脸不服气:“女墙下抽冷子施冷箭,算得甚?那是曹兵势众。父亲亲登城楼,我奉母命随往护卫!我亦为河南儿郎,一身武艺不输于人,然只身为父亲之子,便不得上阵逢战?”
“弓卒于城楼施射便不算逢战?伯玉遇难,田师只剩汝一子。我岂能再送之涉险?”
田峑大怒:“别家儿郎便不涉险?卒兵中便少独子?”
治下少年的血气大多都是自家鼓动起来的,少年郎心怀英雄梦实属正常。邓季也只特意照顾田峑一个,不知还有多少家中独子选入卒兵,最后战死沙场的?话说到这里,邓季觉得确实理亏,只得耍赖:“便说破天也是无用,你真想上阵,待伯玉孝期之后,求师母定门亲事,婚后有子嗣产下,或可许你外调他军!”
田峑想想父亲满头白发,母亲眼下泪痕,似乎也只有如此,方勉强点头:“君子一言!”
总算得个答复,不枉今日这番闹腾,也是知道邓季归雒阳后心情不好,才故意来闹一闹,正事说毕,田峑才身靠廊下栏杆,陪他闲聊起来。
讲一讲谢允近况,车黍家中孩儿,田磊丧事,不多会,有黑铁卫进来禀告:“田老将军求见!”
见有客至,恐耽误邓季正事,田峑告辞。
“原是田翁,小子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