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明显被他这句话噎得不轻，可此刻已经不是什么追究不敬之罪的时候了，他甚至顾不上一名帝王的矜持，挥开黄公公搀扶的手直接从台阶上疾步走下来，直接冲到了蒋子昂的面前：“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蒋子昂此刻倒是摆出了一副温顺听话的态度，退了一步拱手道，“千真万确，陛下您甚至可以请夜帅过来问问她，看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遇见了自己的的妹妹……”他声音一顿，微妙的瞧了一眼仍然保持安静的青冥：“而月流烟又是如何以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份轻松逃过了国师大人的眼线……直接从城外回来的。”

皇帝听着，缓缓瞪大了眼睛！

“来人！快来人！”他蓦地高喝一声，也不去假惺惺的等着青冥的回应了，这情形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有人救了月流烟、救了归宁侯的儿子、甚至让月流烟去见了被关起来的夜遥夕，而这里面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的就是这位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

——这是什么？

这是转机！

这个人不一定是自己的盟友，但是这个人一定不是青冥的朋友！

突如其来的喜悦扭曲了皇帝的表情，让他那张俊俏年轻的脸蛋有一瞬间显得有些骇人。

蒋子昂慢悠悠耷拉下眼皮，不再做声了。

宫外侍卫匆匆赶到，只是还来不及下跪行礼就被皇帝不耐烦的一挥手给拦住了：“还行什么礼！立刻，马上，去将军府接夜帅进宫！！！”

黄公公仍有些不安，站在一旁低声提醒道：“陛下……”

“嗯？哦……”皇帝一时间没来得及从狂喜中找回理智，他顺着黄公公的视线望向了某个方向才堪堪反应过来。

青冥被他扔在一边了，这估计还是他成为国师后这么多年的第一次。

只是此刻的皇帝早就没了继续虚与委蛇的做戏心思，嘴角挂着的笑怎么看怎么真心实意的下嚣张，他对着帷幔里面的人影说道：“国师勿要担心，既然李恪要处理了，那他先前负责的夜帅自然也要换人来看着——正巧月流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朕实在是放心不下别人来负责，必须要亲自审理才成。”

帐内的青冥沉默着，缓缓捏紧了掌心。

若不是他现在受制太多——！

“……您是一国之君，便按着您的意思就是。”

原本已经是必死之局，突然换来了开阔的转机，就算是归宁侯这见过大场面的也有些受不来大起大落的心境变化。

皇帝急急忙忙的下了朝匆匆离开了，青冥大抵是朝堂上的受了刺激，也不作声的自己走了。

归宁侯无知无觉地跟着人群一起走出大殿之外，冷汗浸透的后襟被殿外冷风吹过，透出一阵刺骨的寒凉。

……不过这很好。

归宁侯恍惚的眼神恢复了原本的清明。

至少他能从这阵冷风中意识到自己原来真的还活着。

蒋子昂似是不经意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归宁侯视线仍停驻在自己脚下一块青砖上，压低嗓子轻声道：“……多谢。”

“没什么好谢的。”对方平静的回答，“这是能救夜帅唯一的机会，赌也就赌了。”

归宁侯抬眼觑着蒋子昂的脸色：“月流烟的事情……”

“不久之前，她亲自去见过齐琛。”

蒋子昂道。

“侯爷无需担心，至少这件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