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寂之后,见帐内其他人等并无献计的欲望,洪承畴目视一旁的祖大寿一眼,见其一副泥胎木塑般的模样,于是便接着开口道:“既然诸位并无他想,那本官便宣布军令:明日辰时全军用食,辰时一刻全军拔营向义州行进,马队护卫两侧及后队,防范敌骑突袭;全军于午时末进抵义州,部署完毕后即刻攻城,申时末须拿下义州!凡有抗令不遵、畏敌不前、临阵脱逃者皆斩!”
帐内诸将轰然称喏后施礼离帐回营准备,祖大寿、方一藻与洪承畴见礼后回了各自的营帐。
此时的义州城内已是一片忙碌的景象。虽然被明军马队驱赶遮蔽,无法得知明军马队后面有多少步卒,但多年的战阵经验告诉了汤古岱,这次明军突然反常的主动进攻定有所恃,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一场恶仗。
考虑良久后,汤古岱下令打开一座仓房,将里面的兵刃器械分发给数千包衣,然后将这些汉人男女五百人分为一组,各由一队八旗步卒监视带队,一旦明军攻城,这些包衣全部要上城头作战。
汤古岱已经做好了死守待援的准备,在没有得到盛京明确的指令下,他只能这样做。不是他想这样,而是被逼无奈之下才做出的决断。
守城与攻城并不是八旗兵的强项,但义州却不得不守。城内的十余座仓房盛放着几年来通过各种渠道积攒的粮草物资,这批物资事关重大、不容有失。虽然汤古岱也做好了烧毁这批物资的准备,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这样做。
汤古岱知道,义州的得失关系到明年八旗准备对锦州采取的攻势,也关系到建州对大明的整体战略。一旦有失,不光自己会受到严厉的惩处,也会让两白旗跟着遭殃,几个主子以后在八王议事中的话语权会大大削弱,甚至两白旗的牛录也会被皇太极借机剥夺,族人的利益也会受到极大的伤害。
多弼、巴扬阿率领的五百骑兵没有回城参与防守。汤古岱命令二人带队于明军大队外围游弋,发挥骑兵的机动性,骚扰牵制攻城的明军,延缓明军攻势,以便盛京的命令或援军早日抵达义州。
汤古岱预计明军步卒不会少于一万之数,南门将会是明军的主攻方向,为此他将三百八旗步卒放在了南门,东西两门各自放置一百。另外将一千名包衣男丁配置在了南门的城头,协助八旗步卒守城。
剩余的五百骑兵暂时歇息,等明军蚁附攻城时南门将会被打开,这五百马队的突击将会给城墙下的明军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对明军战力和战术已是熟悉无比的汤古岱内心充满了自信。
宁锦明军唯一能与八旗相抗衡的便是骑兵,而明军步卒无论从军心士气还是兵刃器械,在八旗精兵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这次若不是有数千马队压阵,汤古岱相信,不管明军步卒来一万还是两万,自己早就带着一千马队把对方击溃了。
手持火铳的明军在与八旗兵对阵时,往往不等对方冲到射程之内,便在胆怯紧张等负面情绪的驱使下打响手中的火器,然后转身便逃,其结果当然是被屠杀殆尽。
“这些贪生怕死的尼堪,哪来的胆气敢来挑战!今日定教这群该死的奴才来得回不得!”
汤古岱暗想道。
就在勇卫营大军从锦州向义州进发的当日,在洪承畴的特意安排下,宁远总兵吴三桂带着从祖大寿处借来的一千马队,会同两千名勇卫营士卒,由锦州城向东,穿过废弃的大凌河堡,紧贴着大凌河东岸一路向北而去,目标直指义州与广宁、盛京联系的北门石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