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岑不知道多大的力气,捞着一个人还能行动自如,许暮洲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还不等反对,严岑已经踩着楼梯扶手接力,硬是从孙茜的左手边跳上了二楼。
许暮洲一抬头,只见到林向和中年男人正往另一侧的侧梯跑去,中年男人的步调略显凝滞,林向正伸手去拉他的西服袖口。
老旧的木质扶手承受不住两个成年人的重量,吱嘎一声断裂开来,碎木片顺着楼梯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严哥……”许暮洲被严岑这种不打招呼的操作搞得头昏脑涨,趴在他肩头奄奄一息地问:“你是会飞吗?”
严岑将人放下,百忙之中回了一句:“不会。”
许暮洲:“……”
孙茜扑了个空,转过头时才发现,刚才侧梯上的人已经尽数登上了二楼。他被严岑挡在身后,并不怎么担心孙茜会突然发难,许暮洲晃了晃脑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剩下的几个玩家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好了容身之地,走廊里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怪不得呢。”许暮洲匆匆收回目光,皱眉道:“合着在打这个主意,NPC只有一个,趁咱俩把她引走的功夫,从另一头上楼,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容身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许暮洲的错觉,二楼的孙茜比在一楼时的速度快了不少,几个回合间,严岑竟然一点好处都没吃到。
许暮洲咬了咬牙,冲上去拉了一把严岑的胳膊:“先走,别跟她纠缠!”
严岑当机立断一把扯回许暮洲,按着他的肩膀转头就跑。
“不行。”严岑脚步急促,神色凝重,低声道:“她的武力值和敏捷度都比之前上升了。”
严岑不说许暮洲也发现了,孙茜的速度丝毫不亚于严岑,要不是刚刚跑路前严岑多踹了她一脚拉开距离,恐怕他俩人已经被孙茜按住了。
学校走廊就这么长,充其量不过几十步的距离,许暮洲跑得嗓子眼直泛血腥味儿,胸腔跳得几乎要炸裂开来。
然而令许暮洲惊奇的时,孙茜并没有不死不休地硬追他们,她在一间房外骤然停住脚步,片刻不曾犹豫地转身冲进了黑沉沉的教室中。
——二楼果然没有教室的限制。
下一秒,那间屋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黑暗中闪过一道亮到发紫的光,校服男生一身是血的出现在门外,他跌跌撞撞地退后几步,撞在墙上,一道新鲜的血痕从白墙上蜿蜒而下,校服男生的双腿还在打颤,他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绝望的噩梦,吓得脸色煞白,齿关咯咯作响。他茫然地环顾一圈,见到许暮洲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不管不顾地往他这边跑来。
是逃生者的道具救了他,许暮洲想。
“严哥。”许暮洲生怕他将孙茜引过来,一时间不敢耽搁,一边拉着严岑往安全屋的方向跑,一边问:“那间屋是什么房间。”
严岑的夜视能力极好,他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的标牌,说道:“教务处。”
许暮洲暂且将这三个字记在心里,他发现二楼对于孙茜来说仿佛无人之境,孙茜穿梭在不同的房间内,目标盲目且不专一,并不会一门心思地追着谁走,她的攻击目标更像是随机的,仿佛只要看到一个人,就要将其视作敌人一般。
但她的动作太快,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黑暗中的惨叫此起彼伏,瞬间弥漫出了刺鼻的血腥气息,新鲜的血液和她身上腐臭的血混在一起,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原本已经藏身好的玩家不得不被迫开始奔逃,许暮洲有严岑护着尚且好说,但走廊就这么短,六个人在走廊中四散奔逃时,难免总有一个两个要被孙茜逮个正着。
这简直像是一场无差别的屠杀。
体力最差的林向背上已经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血浸透了半件衣服。杜晴晴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左手软绵绵地垂在身侧,看起来像是断了。
许暮洲有严岑护着倒还好说,但人的体力毕竟有限,严岑不但要自保,还得分神照看许暮洲,气息渐渐的也开始有些不稳。
“不能跑了。”许暮洲气喘吁吁地说:“得进安全屋。”
许暮洲已经顾不得会被发现身份这码事了,他刚才跟严岑两次路过那平面图标注的房间,许暮洲多留了个心眼,踮着脚从玻璃中瞄了两眼,只觉得黑沉沉的看不太清,只有靠近门边的地方搁了张桌子,上头东倒西歪的几个茶缸,看起来像是类似茶水间一类的地方。
“那只是一张模棱两可的平面图。”严岑很冷静:“你确定有用吗。”
“死马……死马当活马医吧。”许暮洲咬着牙说道:“实在不行再跑也来得及。”
他说完自己先一步在茶水间门口刹住了脚,回手用胳膊整个拦住面前的杜晴晴,一把拧开茶水间虚掩的门锁,将杜晴晴整个人囫囵丢进了茶水间里。
老旧的木门把手在许暮洲手中闪过一条极细的金线,许暮洲猝不及防间被这根锋利的线划伤了手心,血珠顺着金线一并消失时,许暮洲的脑子里忽然没来由地被灌进了一个念头。
——要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