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昭然双手抱怀,看皇后要追问,她直接截断了她的话:
“你先别管我怎么拿到的,你只需要知道如果我在你的宫中发生了什么的话。不过一个时辰,皇上就会收到我准备好的证据。”
言罢,她转身,冷月霜又在后面喊道:“你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左昭然脚步一顿,回首看去:
“没有又如何?”
冷月霜瞪大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直接哑口无言。
左昭然也不耽误时间,跨门而出。
乔嬷嬷还站在门口等着
两个人视线交汇,乔嬷嬷下意识的看了眼屋子里头,走到她面前,快速的塞给她一张纸条。
左昭然暗暗收好,房间里头忽然又传来了皇后沉冷的声音:
“乔嬷嬷!好好送送公主,公主好久没回来,可别让她在宫里迷了路!”
乔嬷嬷浑身一颤,应了声是,就跟在了左昭然的后头。
冷月霜叫乔嬷嬷送她,肯定是想让她给自己下马威呢。
可是她也想不到自己身边的这个嬷嬷早就已经背叛她了。
左昭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乔嬷嬷,仅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语调小声道:
“最近宫里怎么样。”
从前这个只会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老太婆,此时此刻毕恭毕敬的道:
“最近皇上的情绪不是特别的好,他没有来看过皇后,也没来过后宫,想来是因为皇贵妃的事情耿耿于怀。”
“皇后的态度怎么样?三皇子最近跟皇后走的近吗?”
乔嬷嬷道:
“皇后在你走了之后,就心情不佳,暗中找了好多个姑娘,想要取代你。”
又找了好几个姑娘?
左昭然回首看去:
“她不指望她的那个侄女儿了?”
乔嬷嬷摇了摇头:
“皇后一直都喜欢有第二个计划,冷雪颜到时候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只能用别人,而且皇后已经想清楚了,就算你到时候去和亲,她也会送几个陪嫁进,去分你的宠爱。”
“皇后可真是死心不改。”
左昭然叹了口气:
“刚才我在屋子里,把皇后气得不轻,麻烦你帮我劝劝吧。”
乔嬷嬷点了点头,忽又想到了什么:
“皇上虽然最近没有来后宫,却总会去你的宫中,奴婢想着皇上应该还是惦记着你的。”
左昭然一怔,略有些黯然的看向了乔嬷嬷,然而对方再给她多余的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皇上竟然总会去她的星辰宫?
左昭然皱眉。
其实她刚才在皇后面前说说的话全部都是吹牛。
皇后做事干净利落,她也不愿意自己手上留下任何与皇后为伍的把柄,哪里来的证据呢。
那不过就是暂时的威胁皇后一下的手段而已。
冷月霜不拿她当人看,撕破了脸皮还如此的嚣张,她自然而然不能当软柿子,任由她揉捏。
左昭然眼珠转了转,与其等冷月霜反而过来再来找她。
倒不如她先下手为强,提高自己的境界。
左昭然眸光微闪,抬脚走向了星辰宫。
清和殿——
大太监刘斯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看向了在案边睡着的皇上。
他略有些担忧的走上前:
“皇上。”
帝王缓缓睁开眼,看向眼前的刘斯:
“怎么了?”
大太监眉眼间皆是担心:
“您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好觉了,奴才扶你回去休息吧。”
帝王皱了皱眉头,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
“公主还没有消息吗?”
太监立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江慎略有些气恼:
“无法无天,简直就是太无法无天!朕也不知道,是不是冲坏了这丫头,给朕甩脸子走了不说一晃这么多日没个消息!”
“皇上息怒!”
江慎长舒一口气:
“最近宫里不太平,朕如何能息怒,偏偏宫里头的那个丫头,朕最需要她安慰的时候,她竟然耍起了脾气!?”
皇上眉眼间皆是不解: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臭的脾气!?一个小小女子也不知道随谁,居然跟他的爹这么说话!”
更可笑的是她爹还是皇帝。
大太监一脸苦恼,愣是搭不上话茬,不能说公主不对,也不能让皇上太过于忧心。
很明显,虽然公主做错了事情,但是皇上还是疼爱她呀。
“公主到底年轻,总是容易冲动做错事儿。”
“冲动都是一时的,可是现在都一晃几天了,她再怎么冲动也应该结束了。
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也不让人传个消息回来,告诉朕到底平不平安。”
江慎道:
“说到底还是朕太宠爱她了,让她如此无法无天,如此不将朕放在眼里。”
大太监张了张嘴,刚想再劝些什么,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曲调。
皇上也听到了:“什么声音?”
素来有妃嫔为了争宠会故意弹奏一些乐曲吸引皇上的注意。
此时此刻传出来的箫声有些悲伤,那太监凭借着自己对皇上的了解,悄悄的打量了一下皇上的神情。
果不其然,皇上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与其让皇上在这里,越想越生气,倒不如让他出去转移转移注意力。
大太监连忙道:
“奴才不懂这些,只听着像是什么乐曲儿,皇上若是感兴趣,不如去看看,也好透透气儿?”
江慎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他第一反应是拒绝,不过,最近他闷宫中时日太久了。
“也罢。”
他站起身:“走吧”
左昭然完全没有形象的坐在台阶上,手中提着箫,失神的吹着曲调,越吹越走调儿。
这个地方离皇上的清和殿不远,她坐在这里吹箫,刚好乐声能够传到那里。
左昭然琢磨着皇上最近这几日心情一定不好。
大太监一定不能纵容皇上闷在店中,怎么说也会劝诫他循着乐声来这里。
但既然是父女之间闹了别扭,那肯定是不能喜庆起来的。
跑调怡情,更能衬托出她现在“悲伤”的心情。
左昭然有些伤神,眉眼间皆是悲伤,甚至微微红了眼,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的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男音:
“你再吹下去,只怕是狼都要被你招过来了。”
左昭然一怔,眉眼间闪过一丝笑意。
果然来了。
她身子瞬间绷得僵直,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手里死死攥着萧,骨节都发白了。
“父皇……”
身后的皇帝声音略带不悦,不过却没有责备她的意思:
“你还知道你有一个父皇啊,这还以为你早就把朕给忘得干净了。”
左昭然黛眉紧皱,朝着皇上看去,楚楚可怜的模样:
“儿臣只有您一个爹爹又怎会把您忘记,只是儿臣怕儿臣之前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父皇还在生儿臣的气。”
皇帝一挑眉梢似乎很惊讶她竟然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随后板着脸道:
“当然,你不是说自己不做公主了吗?怎么还回来了?回来是以什么身份回来的?!”
左昭然一愣,委屈极了:“儿臣是以罪人的身份回来的。”
说着她赶紧屈膝下跪,仰头略带央求的看着皇帝:
“儿臣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不对,是儿臣一时冲动惹怒了父皇,但是——”
她一副欲言又止却又忍不住说出来的样子:
“但是也是父皇有错在先。”
眼前的皇帝一愣,直接被她气笑。
哪有人认错的时候还不忘说对方做的也不对的?
甚至,她认错的人还是当今圣上,还是她的爹。
有这么一瞬间,江慎觉得自己真是把所有的耐心都交给这个女儿了:
“朕错在哪儿了说说看,如果真的是朕做错的话,朕可以不要你道歉。”
左昭然一听这话就有戏,连忙道:
“儿臣的贴身侍女是儿臣烟花柳巷买来的,父皇认为那种女子不干净,我认为是错的。”
她真诚的看着皇帝:
“她并非心甘情愿出现在哪里,甚至于包括那里面的姑娘,有绝大部分都是被人坑进去的,她们没有办法逃脱,只能逆来顺受。”
“我的侍女,我在见到她的时候她被打的很惨,我真的觉得她可怜,所以直接就把她给买回来了。”
左昭然委屈的皱着眉头道:
“儿臣一直觉得自己救了一条生命,但是没有想到父皇竟然如此唾弃她们。所以儿臣一时气急才会说出那种话的,但是父皇也不应当说她们不干净,毕竟她们也是交了税的呀。”
江慎讶然的挑眉:“你这是在教育朕?要是瞧不起的话,应该把他们都关了是吗。”
左昭然抿了抿唇:
“不管以后如何,现在它存在这里,那就是合法的,父皇当时反应那么大,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儿臣心里也委屈啊。”
这话皇上有些听进去了:
“是这么个理儿,当时这也是因为情绪不好,所以一时气急也不该跟你说那些话。”
左昭然暗中松了一口气,殷切的抬眸看向皇帝:
“那父皇是不生气了吗?也了解儿臣的行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