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锁忙推辞,孙经理一定要送她,她只好随他。
哪里知道,他们出了办公室门走了没几步,就见前面人影一闪。索锁认出是厨房的小林。她眉微微一皱,心想小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了……到了走廊转角处,她迈步一出来,就愣住了——从这里到餐厅大门处短短的一段路两边,站的全都是餐厅的员工。从侍应生到厨师,连清扫的阿姨都站在其中,统统都穿着制服。而八代木先生,笑眯眯地垂手而立,站在最前面。看到她出来,八代木先生拍了两下手,在他的带领下,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索锁真的是愣住了。站在她身后的孙经理这时候上前跟她说:“知道你过来,我们给你搞一个小小的欢送仪式。等你下回来,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索锁微笑,点头。
孙经理轻轻在她肩膀处拍了拍,说:“别看你在这里工作时间很短,大家跟你感情很深的。”
索锁点头。她也说不出什么来,索性什么都不说了。还是在工作时间,他们这么大的阵仗送她,难免引起客人的注意。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从这段被同事们围堵的路上穿过去,简直太困难了……八代木先生送她出来,交给她一个袋子,说:“拿着。这是我们今天的特餐。”
“您怎么知道我还没吃午饭呢?”索锁眨眼。
八代木无声地笑着,点点头。
索锁走出来,回身跟大家鞠个躬,摆手请他们回去。无奈大家坚持看着她先走,她只好先说再见。
走了没几步,听小林在背后喊了声:“老大,下回来,记得带上姐夫啊!”
这一声,引的大家纷纷笑起来,把分别的伤感一下子就冲淡了。索锁回过身来,做了个要打他的手势,喊道:“还不快回去工作!谁要是敢偷懒,我会来收拾你们的……回去啦!”
“凶死了!”“怎么谈恋爱了还不温柔!”“等你回来啊!”“就怕你不来……别是下回来是抱着奶娃娃来吧?”“哈哈……”
<索锁边走,边听着他们嘻嘻哈哈的,很有点儿不像话啊……她还是威风八面的索大厨的时候,他们谁敢这么开她的玩笑呢。
可是她也不敢停下脚步来,有点儿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反悔,要在这里继续做下去了……身后的笑声终于渐渐停歇了,她还是回头看了看,餐厅的门口,只剩下孙经理、八代木先生和侍应领班老崔了。看到她回头,老崔挥挥手示意她走吧。
索锁再回身,就没有回头了,而前方,彭因坦正站在车边,晒着太阳等她。看到她,他露出笑容来,走过来接了她手里的东西。他外头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望到了餐厅门口,看见八代木先生他们还在往这边看,问道:“你怎么这个表情?难道是人家巴不得你辞职,干脆把你撵出来了?”
索锁本来有点儿难过,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笑出来,说:“真讨厌……怎么可能!”
“那就得了嘛!你看你,我还以为你受气了呢。要是真的受气了,我就去给你讨个说法。”彭因坦拉了索锁的手,一握。
索锁哼了一声,说:“算了吧,就你?关键时候还不是得我罩着你。”
彭因坦听她这么一说,转过身来,把她揽到身边,说:“信不信我在这亲你?”
索锁被他吓了一跳,当然知道他可不是说说而已,说不定真就干得出来,忙说:“喂你别乱来……彭因坦!”
彭因坦忍着笑,开车门把她塞进车,转身上车时,又看了看餐厅方向——那几位老先生都很知情识趣地走开了……他笑着上车,看索锁还一脸红晕,就问:“袋子里是吃的?”
他把手上的袋子打开来看,是四个叠放在一起的食盒。他顿时觉得饥肠辘辘,打开最上面一层看时,里面是制作精美的寿司。索锁歪着身子看看,就把袋子拿了过来,说:“嗯,这可是八代木先生握的寿司,我也好久没吃过了……好饿啊!正好正好……我先吃着,你好好开车。”
索锁说着,拍拍彭因坦。
彭因坦立刻说:“一人一颗轮着吃。”
“你自己主动要开车的哎,开车不能分心的。专心开车,快点儿嘛。你到家再吃,我给你留几个。”索锁说着,作势要开吃,一看彭因坦起的要过来掐她脖子,笑的歪在车门边。“喂,你也太小小看我了……好啦,等会儿到家一起吃。不会这会儿都等不了吧?你饿,我也饿呀。陪着你饿肚子还不行?”
“这还差不多……要不咱俩在这儿吃了再回去?”彭因坦提议。
索锁一拳头伸过来打在他腮上,说:“八代木先生的料理,这么吃暴殄天物。”
“吃下去还不都一样。”彭因坦是真的饿了。
索锁瞪他一眼,他只好答应。
“你那个胃,这些不能……”索锁刚开始说,彭因坦气的伸手过来使劲儿揉着她的头发说她“你就是要独吞、我不能多吃还不能少吃嘛”,她就不说了。
彭因坦这回有了动力,连问都不要问去哪儿合适,直接带索锁回了他的小公寓。索锁聊到他这样,也没反对。两人回到家里,果然把食盒摆好,准备好碗筷杯碟。要开始吃饭,彭因坦想起自己存的有清酒来。索锁不让他开,怕他忍不住喝两口。他还是起身去把酒找了出来,给自己和索锁都倒上一杯,然后把酒壶放在索锁手边,说:“我不喝,就陪你。这些都归你。”
索锁闻到酒香,尝了一口就觉得好,干脆一杯都喝下去。
她脸不一会儿就红了,说:“我要醉了。”
“醉了就醉了。不是挺好的么。”彭因坦微笑着,看她一脸胭脂色。“慢慢儿喝,我不跟你抢。”
索锁杯酒下肚,一身暖意。她吃了一点寿司就不吃了,看着彭因坦细嚼慢咽的,还有黑子蹲在他腿上,眼巴巴看着桌上的食物,忍不住微笑……酒意上来,她觉得心跳都缓了。彭因坦偶尔说句话,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
彭因坦还要吃饭,还要看着黑子不要偷吃,等他抬头看索锁时,索锁已经把一壶清酒喝光了、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和黑子。他伸手过来摸摸她的脸,叹口气说:“真可以啊,你倒也老实不客气。”
索锁打了个哈欠,说:“睏。”
话音未落,她就把酒杯一推,趴在了桌子上。
黑子趁彭因坦不备,从他腿上跳到桌上,对准寿司就下爪子……彭因坦眼疾手快,急忙把它给捞起来,照着它的小脑袋瓜儿就弹了个榧子,说:“你这个臭小子,要是被你锁妈知道你吃这个,我都要跟着你挨揍了。”
他絮絮叨叨的,把黑子放下去,也不管它还一个劲儿地叫着,围着他的脚下打转儿,把剩下的食物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里去。然后他看着趴在桌上睡着了的索锁,叹口气,过来摸摸她的后脑勺,把她就给背了起来。索锁没有醉的很厉害,彭因坦背起她,她是知道的。但是这感觉很舒服,她就不想醒。彭因坦好笑的背着她上楼去,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喂,醉猫。
”彭因坦轻声叫她。
索锁睁眼看看他,说:“嫩鸡。睡觉。”
彭因坦咬了咬牙,捏着她的耳垂恨恨地说:“叫我什么?”
索锁拉下他的手来,搂住他的手臂。彭因坦只得歪在她身边。他等她说话呢,她却好一会儿不出声。他再看时,索锁紧闭着眼睛,这回是真睡着了。他不禁哑然失笑,想抽手臂,索锁抱的却很紧。他干脆躺在她身边了。他刚躺好,索锁翻了个身,照旧还是抱着他的手臂。她身上淡淡的酒气和体温一道越来越高……彭因坦摸了摸她的脸,不一会儿,倦意袭来,他也就睡了过去。朦胧间他觉得索锁是往他怀里更靠近了些,可是他太困了,尤其此时,怀里的人给他许久未有的安稳舒适感,这一觉就睡的既踏实又甜蜜,简直就不想醒来了……
“过来……过来呀……”
有人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他分辨出是谁来,不禁微笑……这真是个奇妙的时刻。在一场好眠之后,睁眼能看到自己想见到的人。
“醒了?”她轻声问。
“几点了?”他边问,边看床头的闹钟。
“快七点了。”索锁说。
“哦。”彭因坦想这一觉睡的可不短。他转过头来,看着索锁把黑子放到地上——她弯身拍拍黑子的头,腰肢柔软的全贴在了床沿上……彭因坦伸手过来拉了她一把。
彭因坦睁开眼,在温暖的灯光里,索锁盘腿坐在他身边,怀里抱着黑子。她穿着他那不合身的睡衣,头发半干不湿的,看样子刚刚正在跟顽皮的黑子斗气呢。他坐起来,摸摸黑子的头,然后亲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