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想起你,而你却在山的对面,我多想生双翅翻山越岭过去找你,可我没有翅膀,只能托信鸽来替我传达心意。”
江云妧忍不住扶额,谢青临说这些话真是越来越在行了。
……
“洛京近日杂事颇多,我本不欲扰你,又忍不住同人诉说我的想法。如果你厌了,不看就是,也无需回信。”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她怎么可能嫌他烦啊,日夜盼着还差不多。
不过这话,她不好意思说。
“年关将至,愿你所有烦忧都随着旧日时光的逝去而消散,我便提前祝你万事顺遂。”
……
“不知你是否已经见过所有你想见的河山胜景,你我之约还有一年,我想你得紧,你是否也同我一般?”
“恐怕你是不想我的吧,你的信从未有一字提及,未免太过冷静自持。”
江云妧看到这里心情颇为微妙:她的信,真的有这么冷淡吗?一句温柔缱绻的情话都没有说过?
瞧瞧这太子殿下哀怨的语气简直要从纸上透出来一样。
“不过,纵我又千般万般想念,也不好做个违约之人。听闻陇西风土异于中原,或许你可以前去一观,至于我,自是习以为常不在意这短短一段时间。”
诶?他难道不应该千盼万盼自己早日过去洛京吗?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可是看他前文说的那么情意绵绵,哪里有一点不欢迎自己的样子。
再往下看,江云妧找到了答案:
“洛京风起,云雨将至。”
江云妧深吸一口气,原来如此,果然是她想的那样。
她知道自古以来每一任皇帝的上位,都伴随着腥风血雨,看来谢青临也不能幸免于难,他到底还是要面临一场皇位之争,哪怕他已经身为太子。
前世的江云妧对这段故事并不了解,她不知道谢青临是怎样一步步铲除掉自己的对手走上皇位的,但看他后来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戾气,就能知道他经历了怎样一番兵不血刃的厮杀。
这也是她早早来到朔郡的原因所在。
她想,谢青临若是需要,她就不惜一切去帮他,虽然,事实上她可能也帮不上多大忙,可是她由于两世的经历,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事,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现在,虽然谢青临不让她去洛京,可她早就不是懵懂无知的书院少女了,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
“北地天寒,莫忘加衣。”
最后的问候让她心头一热,忍不住拿起这封信,覆在脸上……
信纸仍然是熟悉的柔软而不失韧性的贡品宣纸,泛着淡淡的奇楠香气。
第一次收到他的信是什么时候呢?江云妧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她展开玉漏拿给自己的信那份悸动。
每收到这样一封信,她便要回写一封。
只是辛苦这鸽子,不知道来来回回飞过了多少万水千山。
初时只是相互说些日常,后来却越来越琐碎,都恨不得把自己脑子里想的一股脑给对方分享过去。
谢青临从不与她谈正事,只说些风花雪月,琴棋书画这些,大概他还以为自己身份隐瞒得很好呢。
殊不知江云妧是活过两世的人,对他的身世再了解不过。而且就信纸上沾染的的奇楠香气,也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
奇楠香是沉香之中的绝品,东坡先生曾言“金坚玉润,鹤骨龙筋,膏液内足……”,香气温醇幽婉,变化多端,似乎蕴含着天地间的灵气。
她前世曾得到过一小块御赐的奇楠香,闻过一次之后再也难以忘记。
而正因为它的这种特性,得世人追捧,已经是一片千金,唯有皇室能用。
谢青临他究竟是疏忽了呢?还是有意而为之?
江云妧不再多想,恐怕越想下去越觉得蹊跷。
她将信小心翼翼的折好,从自己随身的行李中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轻轻打开,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全是这样的宣纸……
这两年来,他们之间通过的信也积攒满满一盒子了,江云妧十分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