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漪和莫衍在昏暗的烛光下对视着,屋内陷入了沉寂。
许是半天没听到动静,碧滢觉察到似乎不大正常,于是试探性地问道:“主子,好了吗?要不要奴婢帮忙?”
“不必,我马上出来。”
“哦,那主子快些,奴婢怕放好的水又凉了。”
慕云漪咬着嘴唇,心下一横:罢了罢了,随这浪荡子了,自己出去便是。
于是她站起身,再不看身后那面具男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与此同时,莫衍也悄声站起。慕云漪留心着身后的动静,心道这面具男终于要自觉离开了吗。
怎料莫衍却是静步来到慕云漪身边,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那我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探望’公主。”
慕云漪不予理会,只是眼镜也不眨地目送他赶紧离开。终于看着莫衍走到开着的后窗旁边,慕云漪欲松一口气的时候,莫衍又转过了头。
“公主不必费心模仿寻常女子矫揉造作的声调,我更喜欢公主原本的声音。”
“你!”慕云漪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随手抄起一个花瓶丢到莫衍那张面具上,然而慕云漪发作之前,莫衍已经翻出窗外,悄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慕云漪满腔怒火,打开门绷着脸对碧滢道:“走吧。”
碧滢方才隐约间听到了主子的叫声,于是下意识地朝屋里头瞧了一眼,但并未看出什么端倪,于是转身赶紧跟上了快步去浴房的慕云漪。
浴房屏风内水雾氤氲,慕云漪浸泡在浴桶内若有所思,碧滢替她梳着浸湿的长发,亦是心有所想。
最后碧滢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主子,方才怎么了,奴婢听到您叫了一声。”
“哦,没什么,屋内有一只老鼠。”
“啊?!”碧滢惊得手中篦子掉到了木桶中,“老鼠?”
“是啊,讨嫌得很,方才本想捉住它挖了眼睛、刨了心肝,结果被它跑了。”慕云漪恨恨地说着,指甲抓着木桶边沿“咯咯”作响。
“哦,跑了啊?”碧滢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这才挽高袖子将木梳重新捞了起来,“好端端地屋里竟有老鼠,怪不得主子会大叫一声了。”
“嗯,是啊,明日一定要把门窗关紧,省得再有奇奇怪怪的东西溜进来。”
碧滢完全听不出主子口中意有所指,随口应和着,想的完全是另外一码事:明儿个一定要同苏家院里的管事讲讲才好。
之后的几日,苏宅里倒是风平浪静,慕云漪每天回到房间都会戒备地将屋里每个角落查看一遍,好在那个浪荡子没有再出现,碧滢也只以为是主子担心又进了老鼠,不疑有他。
说来也奇怪,从来很少外露情绪的慕云漪,在遇到这位东昭大皇子后,总是没由来的被他惹到“怒”形于色,却又每次都落在下风,似乎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慕云漪回过神来,发现苏婥来了,连忙掩饰性地笑了一下:“没想什么呀。”
“少来,我可是东昭最优秀的细作,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这几日你已经不止一次愣愣地发呆了。”苏婥坐在慕云漪对面,一手撑着下巴,鬼精地注视着慕云漪。
“是在想回宫的事情罢了。”慕云漪这也算不得搪塞,除了那个讨厌的面具男,这几日她也确实在心里反复筹谋着之后的计划。
“云漪。”苏婥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渐渐褪去,目光变得严肃:“易容的事情我自信可以帮你做到天衣无缝,可是进宫之后,刀山火海便需要你自己当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