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怜美啊姬怜美,你的到来,倒真像一场笑话啊.....”
隐的面具完全破碎,腐烂的皮肉和眼睛也渐渐化成黑色的光点,消散在风里。
他已经被折磨地太久太久,无法去复活他的心上人,就这样消失,到也算是一种解脱。
白玉承从地上捡起那个金色的小瓶子,背着手,遥望那轮将圆的月。
“白玉承。”姬怜美平静地喊道。
少年似没听见一般,纹丝不动。他怕一回头,看到姬怜美带着仇恨的眼神,会不知所措。
见他不肯转过身,姬怜美站起来,莲步微移,走到他面前,眼神还是一贯的清澈澄明。
“所以,你曾为了王位想要杀我,是吗?”
白玉承直视她的眼睛,沉默一番,平静地说:“是.....”
为什么,你,姬夏,紫芝,我来到这里给予我最大关怀的人,你们都要杀我。白玉承,我待你一片赤诚,你却将我的真心视作敝履,百般利用。
“你若是想要我死,为什么要对我好,又为什么要不顾生命危险地救我?”
“我对你的好,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如若我只是弱势的废物王爷,他们自然不会想尽办法对付我,唯一能令我壮大的,便是你和亲公主的身份。”白玉承的脸色很平静,似乎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
“为了不让我有依附刘国翻身的机会,众皇子定会百般针对于你。只有将你为盾,这一切计划才能实施,和亲破坏,刘人激愤,刘帝便可以此为由扩张领土。至于为什么要救你,也只是因为时机未到,你的利用价值并不能完全展现。而且,棋局里的每一步,即使我将自己置身险境,也有把握能够劫后逃生。”
“所以如今发生的这一切,也是在你的计划之中了?只要鹬蚌相争,你宋人便能坐收渔利。”
“是。”
“所以你救我,也只是为了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是。”
姬怜美站不稳身似的退后一步,无奈笑道:
“我本以为父皇心思缜密,无情无义。原来你更可怕,可洞悉人心,设局中之局,可以天下人为棋,可以情感引我入局。”
“那如今,你还在等什么?杀了我,你就能登上储君之位;杀了我,拥有吴国大半兵权的宋人便可趁机攻占刘国;只要杀了我,我就不会成为你唯一的软肋,你方是无懈可击的天下之主。你还在等什么?动手吧。”
姬怜美张开双臂,将自己的要害之处完全暴露,缓缓的闭上眼睛,眼泪也终于从眼眶中滑落,带着凄楚的美感。
而她等来的,不是冰冷的刀剑刺穿皮肉心肺,而是一个温软的怀抱和白玉承低沉的嗓音。
“我不会杀你。”
姬怜美咬咬牙,猛的推开白玉承,近乎崩溃地喊道:“够了!你还要跟我演戏演到什么时候!白玉承,我不像你那样聪明,但这也不意味着你可以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将别人的生命视若敝履的人,真是让我看不起。你要杀要剐,我姬怜美绝无半点畏惧。”
白玉承只是重复道:“我不会杀你。”
“白玉承,我不想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既然你不想杀我了,我也杀不了你,那新仇旧账,我们一笔勾销。”姬怜美转身欲走。
“等等!”白玉承喊住她,轻咬嘴唇,缓缓走到她面前,从侧面拉住她的手腕,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给我答复。”
姬怜美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白玉承,我虽然涉世不深,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明天,我就会和姒镜尘一起离开这里,这一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面。”
看着少女讥讽的表情,陌生的言语,和似乎再也拉不近的距离感,让白玉承觉得,心口处,被人狠狠地用钝刀刺了一剑,痛彻心扉。
他复想起游子仙死去前,曾说过的话。
“白玉承,你心思缜密,冷酷绝情,我化作厉鬼都不会放过你。你,你注定,无法拥有真挚的感情,孤独一生,不得好死......”
他捂住心口,眼眸分外神伤。
“对不起,怜美。”
姬怜美已再次平静下来,她说道:“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不要认为每次道歉都能换来一切入昨,对不起这三个字,有时只是你的解脱,而不是别人的释然。”
说罢,她用力甩开白玉承搭在她手腕上的手,解开簪在头上的玉钗,从袖口掏出一把剪刀,三两下,满头青丝落地,只留下及肩的长度。
古时候女子的头发尤为重要,不到不可婉转的地步,她们都不会轻易割断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