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秦左的姑姑感激涕零地把他们送下楼,她的心情还有些沉重。
就好像明知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自己,却还是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三个人沉默地走出医院,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匆匆的行人,橘黄的路灯和星星点点的霓虹灯遥相呼应,把一切都照得色彩斑斓,此时的马路旁边,一辆卡宴打着双闪,走在前面的谢右和聂斯赫似乎同时顿了下,然后走了过去。
看来,是来接他们的家人。
她多看了一眼,望见两个男生径直走了过去,也没多想,脚步一转,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慢慢地向不远处的地铁站走去。
“凌溪泉!”身后突然传来谢右的叫声,“要不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了,我坐地铁就行了。”她扭头,礼貌地说了一声,刚想回过头,副驾驶的门却突然打开。
她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率先看见的是一双踏到地上的索康尼运动鞋,然后一个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的男生走了下来。
几乎是在望见这个男生的一刹那,四目相对,她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猝不及防的僵硬。
多少个寂静的夜晚,当思绪放空,这个男生的脸总会不断地闪过在她的脑海,就像在幽寂阴沉的暗影里绽放的阳光,突然就爆发出一种迭代的耀眼,她承受不住这种漆夜里的光芒万丈,于是拼命地涂抹着幽影重重,把刺眼的光芒重新掩于灰暗之下。
此时,就如同虚影重叠后化为了真实,她的心里狠狠地一悸。
叶清庭。
许久没见,看上去他好像又拔高了一些,清冷的气质更加出尘绝代,一眼似乎就让人怦然心动。
男生回望着她,嘴角微微上扬,或许是隔了一段距离,他的眼神不知深浅,也不知温寒,只是隐隐觉得他在微笑。
凌溪泉很快反应了过来,若无其事地对他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连一眼也没多看,就转身走开了。
四周的热闹喧嚣似乎都离她而去,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跑着跑进了地铁口。
为什么要跑呢?
为什么不至少回以一个微笑呢?
明明是那么想见到他,想到只要一想起他,心就隐隐作痛。
她拍了拍近乎僵硬的脸蛋,抿着嘴走下了扶梯。
只是太措手不及了。
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偶遇,也完全没有一点点防备,突然到只能以平静的表面掩饰波澜壮阔的内心。
似乎,又看见他,心里某些沉寂的东西又悄悄破土而出。
不是说,时间会抚平一切吗?她明明都刻意把那个男生虚掩在回忆之下,连片刻都不让他停留,为什么还是无法冲淡他的影子呢?
还是说,一年的时间,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