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子下面很矮,莫小蝶直不起身,只能双手撑地往前爬,越往前爬,那嘈杂哭喊之声越发刺耳,在这些杂音中,她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响起。
“……你没想到有今日罢!十五年前,你就不应该回来!若是你不回来,这个天下就是本王的了!你哪还需要经历今天这样的苦难!”
“孽子!孽子!朕早知道你狼子野心,十五年前那件事后,你可知道有多少臣子上书,让朕定你一个谋反之罪!是朕不忍心!是朕不忍心啊!”
“臭老头,闭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哪是不忍心,你分明是忌惮郭家手中掌握的兵力!你那时候想治本王谋反罪?呵,别笑死人了,你有这个能力吗!”
原本一片歌舞升平的宴会已是完全变了个模样,宾客无一不是瘫坐在座位上,手脚发软,若非倚靠外物,完全无法站立。
场地中间的篝火熊熊燃烧,映照得身穿铠甲的一群不速之客面貌阴森,一些女宾吓得尖叫连连,小娃娃哭声惨烈,欢乐喜庆气息的宴会,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人间地狱。
站在那群不速之客最前头的男子,俊朗的脸上笼罩着一片阴森之气,眼眸阴翳地看着面前强行扶着榻沿站了起来的官家,眼睛慢慢地扫到了坐在主座左边的郭左相,突然仰头大笑,目眦尽裂。
“我亲爱的外祖父,你没想到罢,你放弃了本王,选择辅佐我那无能的弟弟!便是这臭老头一副要把我关在王府中关到天荒地老的模样,你也一声不吭,明哲保身!”
他狠狠一甩手,咬牙道:“你也万万没想到,薛家已经投靠了本王!哈哈哈!是本王,不是你!不是你!你算什么,真正流有真龙之血的是本王!本王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凭什么本王一直都要听你的!一直要受你压迫!”
郭左相面容惨白,然而他现在连站起来都无法,只能狠狠地瞪着面前状似疯癫的男子。
这孽障,瞒着他造反便算了,他说这些话,是要生生把他们郭家也拖下水啊!
听听,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谁听了那些话,会觉得他们郭家没有异心?!他辛苦隐忍了十五年,一夕之间就被他毁了!
冲着这点,他也不得不祈祷这孽障能造反成功。
毕竟,如果他成功,他们郭家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他失败了,他们郭家也跟着他一起完了!如今可不同于十五年前,他手上可没有能让皇权忌惮的兵权!
忽地,“唰”的一声,滕王抽出腰间的佩剑,一指摇摇欲坠的官家。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倒吸寒气之声,坐在官家身旁的庞太后怒道:“滕王,那可是你父亲!你若对官家下手了!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朱德永眼神伤感地看着他,一直看着他,便是他拿锋利的利剑指着自己,他还是他孩子啊!对着自己的孩子,他首先是父亲,然后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从没想到,滕王,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闭嘴!”滕王厉声大喝,额角青筋爆出,“他算哪门子父亲!没有父亲会十五年来每天如一日地防着自己的孩子!没有父亲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下自己孩子的脸面!没有父亲会想一辈子把自己的孩子软禁在一个小小的王府中!
不过,无所谓了,无所谓了!不管你怎么高高在上地折磨本王,今天,你也不过是本王的瓮中之鳖,本王要杀要剐,你也只能受着!哈哈哈!”
他越说,心头的那把火便烧得越旺,最后完全烧去了他的理智,他一紧手中的佩剑,突然便猛地朝主座上的官家冲去。
周围的尖叫声顿时更为尖利,带上了一丝绝望的意味。
庞太后身子一震,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今晚,大夏朝的天,恐怕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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