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名军官他认识,叫丑郡马宣赞,原来是东京禁军飞龙营的一名忠义郎,在一年春节的时候,与辽国的箭手比武互射中获胜,被河阳郡王向宗回看重,招为女婿,因为郡主在新婚之夜自杀,宣赞从此陷入尴尬的局面。杨志从扬州回来,宣赞已经调到军械部门,正是杨志上司的上司。
宣赞彪形八尺,皮肤黝黑,卷发赤须,一双吓唬人的怪眼,杨志当年没在意,现在怎么看,宣赞都像西域那边的人;宣赞闷哼一声说:“废话不要说了,到底为什么逃出来,你们可不是没见过血腥的菜鸟。”
一名衙役出面陪笑道:“将军说的是,大伙儿一开始以为是有人求财,谁知道店铺里、内宅里都有大锭的金银没有动,说明出手的不是强盗;找左邻右舍问了,十几号人根本没听见任何动静。这眼瞅着就是复仇了,我们一个兄弟拿了十两银子,谁知道,谁知道银子上有毒,那兄弟顿时毒发身亡,我们只能跑出来求援。”
衙役还说下去,只见宣赞脸色铁青,连忙转口道:“宣将军,不是我们怕死,我们都是烂命一条,可是哪一个家里没有老小,死不起啊。我们就是想去豆腐坊找仵作,毕竟有些事仵作比我们这帮人强多了,再说吕老板的背景您老也是清楚的,我们现在真的是很为难啊。”
宣赞反而没有发怒,笑骂着说:“我当然清楚,吕老板是曹千里的舅舅,和我一样,都是来这鬼地方镀金的,等着双龙会收复燕云十六州,躺着拿一份功劳。”
宣赞敢说,几名衙役不敢听,抱头鼠窜朝着豆腐巷去了,宣赞酒劲上来,是哈哈大笑,晃着脑袋朝衙役们奔来的方向走去;杨志想了想,慢步走进宣赞出来的酒店。酒店门前酒幡招展,竹竿高高挑起的青布随风飘扬,窄窄的牌匾上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不问酒家;三间宽敞的木屋,看上去有些年头,通往后院的走道上摆了一排大酒缸,酒缸上都盖着木板。
柜台上只有冷酒冷菜,煮花生、豆干、卤鸡爪,看见杨志进来坐下,伙计便送过来一壶茶和三个碟子,每个碟子里装了一样冷菜,看样子酒要另外点。杨志好奇地问:“你们不卖热菜?”
伙计摇摇头说:“我们卖热菜,但是不允许客人点菜,你看见墙上那个菜单没有,一样一桌,你要是有钱尽管点。”
前世也有的饭店点汤上菜,每天三个汤,点什么汤上什么配菜,不给顾客挑菜的权力;杨志抬头看看墙,就是两个菜,一个是香菇青菜,一个是红烧鲤鱼,杨志想都没想就点了红烧鲤鱼,伙计都说一样一桌,大不了就是一桌酒席,红烧鲤鱼的一桌贵一点。伙计一愣问:“你是在等人,这一桌十二两银子?”
“我就一个人,你放心,我有钱。”杨志笑了笑,掏了两锭十两的银子;伙计看了看杨志,没有再吱声,直接进去喊菜,没有一会就开始上菜,杨志看着碗碟如流水一样上来,听着伙计报的菜单,才知道这一桌八个冷盘、八个炒菜、六样主菜、外加一锅杀猪汤和一笼菜包子。
菜肴货真价实,六样主菜分别是猪羊鹿驴鱼鸡,最关键的是分量足,都是一海碗;但是让伙计目瞪口呆的是,原本最起码四个人吃的一桌菜,杨志硬是不慌不忙地一个人吃得干干净净,不过杨志没喝酒,留下了小半锅的杀猪汤。伙计敬佩之余,随口问了一声:“客官,你对我们的菜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