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点了烟,愤恨中吹熄了火柴:“这件事到此为止,死人了就办丧事。从今往后,谁再胡说八道,有他的好看!”
这个会议短暂而又没尾的结束了,村长把魏准留下,有话说。
“魏准啊,田家沟的事,你就管好农忙和水电就成,别的就别问了,老田家麻烦事一大堆,你也管不过来,是不是?”
老头眼神狠辣,似乎是在警告魏准,不许他出去乱说,毕竟现在的网络很发达,农村人很要脸面。
魏准心里有话,不吐不快:“村长,我是来这里当主任的,想好好给乡亲们办事,可我的所见所闻让我魂不守舍,从昨天到现在,我还没睡觉。我是真的睡不着,发生的事情太吓人了,那人的眼珠都——”
听魏准说话,村长一直嗯嗯的点头,提到何美芹的死,老头就给他拦住,按着魏准的手,落在腿上:“小魏啊,这是人家的家事,你是公家人,该是你职责范围内的你管,不是你管的就不要问那么多了,劳心劳神,还吃力不讨好,你自己觉得呢?是不是这个理?”
话里话外,村长都在排斥魏准,还带有一丝丝的威胁,但这种威胁不在话中,在语气和腔调之中。
不放心,怎么也不放心,魏准担心虎子,晚上过去看了,没有任何名义,就是走着走着,当窜门。魏准觉得,这件事还没完,虎子肯定会有后遗症什么的,这事全村的人都能猜的出,也在背后议论,可谁也没明着说。他听说,从何美芹出事前后,田兆旺就把虎子关在家里,不让出门。
门,关着,里面有灯。
“兆旺。”魏准敲了门。
田兆旺过来开,就一个裤衩子和漏洞的汗衫:“是魏主任呐,你有事儿?”
“我来看看虎子。”
推门的举动被拒绝了,田兆旺用脚抵住门板,不让客人进:“虎子挺好的,没事儿了,谢谢你关心啊。你看,这都很晚了,我们都睡下了,要不……你明儿再来?”
闭门羹,人都听的懂。
得,不看就不看吧。魏准走出院墙,朝东边的石桥过去,他回头看了一眼东屋房中的灯,亮着,比西屋的灯要亮的多,似乎在窗台边上还有几个蜡烛。何美芹的话在脑子里打转‘我要光,我要光!’。不行,还得回去看看。村里的房子好就好在两家之间都有一个通道,用来堆放砖头、稻草和水缸一类的东西。墙边正好可以用砖头踮着,站在上面能看到屋内的大致情况,窗口小,稍微有些吃力。
屋内,已经不是那个虎子了,或者说是虎子,但不是原先熟悉的那个男孩儿。这才一天多的时间,虎子根本不瘦,记得从田兆富家回去时,这孩子还瘦的可怜,一副要死的样子,可现在看他,根本就是个正常人,全身没有丝毫的消瘦,就是整个脸看上去比之前大了半圈,鼻子显得有些蠢,有些肿胀了。虎子的妈在给他喂东西吃,都是肉,而且是生的,还有变色的暗血块粘在上头。
虎子吃的满口松快,一副愉悦满足的温馨笑容:“妈,真好吃。”
不,不会的,完全没可能!
人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就之前那个样子,恢复个一年半载都未必见好。魏准忍不住想吐,他隐约闻到一股来自心头的恶臭。
回去的路上,魏准跌跌撞撞,没喝酒却像喝了酒。这些年的书都白念了,一定是鬼魂作祟,难道还有别的可能性吗?他开始不信,后来怀疑,现在可以说是肯定了。田家沟闹鬼,闹怪事,他不愿看到更多的可怕,只想离开这里。是的,魏准胆子小,可谁碰上这种事能不害怕呢,不管别人怎么认为,他都决定要离开这里。
一回到住处,魏准就给表舅打电话,毕竟是表舅介绍过来的,总得先告诉人家一声:“喂,表舅,我是魏准哎。”
“魏准啊,呵呵,吃过晚饭呐,十点多了,怎么还不睡觉的?”
“舅。”他把‘表’字给省去:“我想离开田家沟。”
“离开田家沟?好好的,怎么说丧气话,你喝酒了吧?一定是喝多了。”
“不!我没喝酒。”
表舅停顿了半响,问:“没喝酒你怎么说这种话,不是一直都干的好好的么,你知道我废了多大力气才把你安置到那边去的,你以为现在求个官就那么容易啊,再小的官也要求爷爷拜奶奶。”
魏准不提心中的恐惧,只说:“舅,我在这里不得志,村里人……他们都不待见我,我还是回城里去算了。”
“那不行,男人遇到事要迎刃而上,不然你还当哪门子的官呢。村主任是小点儿,等明天交秋以后,我给你想办法,让你调到镇上去。做官不要心急,一步一步来,没得一步登天的好事。”
通着话呢,屋外就有人疯喊:“断手喽!哎嘿嘿……没腿喽~嘿嘿嘿……没尾喽……”
声音渐行渐远,是村里的疯汉蒋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