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刘牧云是蝶火组织的成员,那么蝶火组织效忠的便是北平慕家,那师父呢,他效忠的又是谁?
这件事,怕是只能从沈大少的嘴里撬出来。
之前师父同沈大少并无交集,青铜盒子便是一个桥梁,促成了师父与沈大少的交易。这样一来,便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她的身世秘密说不定就是师父说与沈大少听的。
而她的所有猜测都势必要通过沈大少来证实。
但她更清楚的知道,这些问题,沈大少是不会用真话来回答她的。
她越是知道的多,对沈大少,对师父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以为被世事千锤百炼的性情,能足够强大,却还是松松垮垮一盘散沙。她如愿以偿知道了师父的身份,身心却比之前绷得更紧了些,原来拨开一层云雾后,视线外还是白蒙蒙的一片,不知裹了几层。
可她却没有什么心力去走到迷雾中间去了。
她只能选择蠢笨安生的活着,不靠近真相,便不靠近杀戮。
月影偏移,平嫣静默了许久,怔怔的,才回来一丝人气。可她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飘渺着,似从阴寒的泥土层里渗出来。
她问,“师兄,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她不等他回答,凄艳一笑,望着拓在墙上的一片剪影,自顾自的,缓缓叹道:“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见不得人的,从小到老,爱恨情仇,嗔痴怨怼,都是秘密,我们瞒着自己深爱的人,有时候甚至都要瞒过了自己。到最后,这些秘密都成了伤人伤己的一把利刃,最关键的是这把利刃还是我们亲手打磨出来的,人哪,多可怜啊。”
她落了几滴泪,那泪悄无声息的绽放在暗夜里。
如同秘密,只适合在伸手不见五指,万物皆死的深夜里喘着气,冒出头,它们掂起双脚,像蜈蚣一样,钻进人的梦里。
沈大少靠着车窗,一动不动的望着楼上那扇爬满藤蔓的窗子。玻璃窗上结了月光的霜,冻起了一方潋滟的水,他却能从那样一块几尺深的冰凌里,看到那一抹清绝的影子。
像瘦弱的杏花枝,探出墙头,他无意间望见了,无意见记住了,便成了他心底无意间的秘密。
他自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慢悠悠的点燃了。
烟头明灭,是幽夜里的一簇花火,在烟丝云雾间,秘密的燃烧着,似乎要烧着了他的心。
当太阳自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照亮了世上所有的角落,这翻腾在夜晚里的猖獗秘密,看似烟消云散了。
沈大少依旧是沈大少,平嫣依旧是平嫣。
他们都有选择性的遗忘了昨夜的秘密。
可徐婉青却不能视而不见了。西月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夸大了一番昨夜大少爷醉酒闯入平嫣房间的秘事。
“少奶奶,您看看那个贱蹄子,根本不是什么好货色。她勾引大少爷不说,竟还不知廉耻的赖上了二少爷,就她肚子里那孩子,不知是外面哪个野男人的种呢,这样恬不知耻的女人,怎么能留在我们身边,没由来再教坏了旁人,这不是叫外人看笑话吗?”西月滔滔不绝,将她尽可能的踩在脚底。
徐婉青哄着孩子睡觉,像是没听到似的。
“少奶奶,您再这么大度,指不定哪天她就爬到您头上来了呢。”西月横眉愤慨。
徐婉青将襁褓中睡熟的孩子放到锦被里,这才抬起头,正视着她。
西月深藏心底的那些小九九仿佛被刺穿了,她讪讪垂下头,不再多言。
而徐婉青的一颗心干净坦诚,可鉴日月,都在沈大少身上,自然就不会容许沈大少私藏的秘密开花结果。女子本妒,她虽善良大度,但在小儿初长阶段,眼里也揉不得沙子,何况这粒沙子,还是沈钰痕的掌上明珠。
她打着手语,“中午钰成不回来吃饭了,请她来坐坐,同我一起用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