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这厢得了南宫珩的话,心中的大石便终于放了下来。
卯时三刻,中秋晚宴便开始了。
帝后相携着太后一齐上座,百官命妇起礼行礼道,“微臣、臣妇见过皇上、皇后、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娘娘福寿安康、长乐无极。”
“好,好,都平身吧,今日中秋,众爱卿不必拘束,自可尽兴。”皇帝对众人说道。
“谢皇上。”众人谢过后,落座。
待众人落座后,燕乐重起,宫女们鱼贯而入,奉上各色酒品菜色。一时之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宴至中途,歌舞撤下,众嫔妃献艺。
红衣绿袖,莺莺燕燕,有舞,有乐,有诗,有画,百花齐放,令人目不暇接。
丽充容奏了一曲《阳春白雪》,曹美人吹了一曲《春江花月夜》,杨御女舞了一曲《惊鸿舞》,慎昭仪献词一阕,云澹雅奉诗一首,谨昭媛作画一幅……在献艺完之后,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得到了皇帝的赏赐。
阮明庭站在大殿中央,提笔泼墨挥毫,洋洋洒洒之间一对诗已写成,“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写得好。”皇帝见字,不禁赞道,“字如云行流水,秾纤间出,映带安雅,风骨洒落。不错,不错。朕便将那歙石竹节砚赐予你。”
歙砚石色青莹、石理缜密,坚润如玉,磨墨无声,更有“坚、润、柔、健、细、腻、洁、美“八德。可谓是上好的砚台,这对于喜爱书法的阮明庭而言可是难得的至宝。
阮明庭闻言,喜上眉梢,明丽的脸上又是灿烂了几分,“臣妾多谢皇上。”
见到阮明庭笑颜如花、明艳动人的样子,皇帝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也更加开怀。
接下来,曲知许便舞了一曲《萦尘》。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身着一袭七彩纱衣,长袖轻舒,腰肢袅娜,蹁跹起舞。
乐曲骤然转急,曲知许以足为轴,摆动身躯随之旋转。纤足轻点,玉手挥舞,衣袂飘飘,宛若凌波仙子。众人看着都如痴如醉。皇帝随后便赏赐了曲知许一袭月华裙。
“这些孩子表演得都很是不错,皇后此番安排真是有心了。”太后看着皇后和蔼地说道。听着太后如此说,皇帝也朝皇后投去了颇为赞许的目光。
皇后一见,双颊微微泛红,她端庄一笑,说道,“只要母后及皇上开怀便好。”
“呵呵呵……”太后笑着,“皇帝,你这媳妇倒是个好的。”
“有请柳才人献艺。”王公公那雌雄难辨的声音传了过来。上座的皇帝、皇后与太后三人便不再说话,皆是端坐着准备欣赏接下来的表演。
柳沅芷深吸了一口,盈盈走了上去。寒月与紫陌二人将那两个架子给搬了上去。
一袭团福松鹤撒花锦缎对襟裳的太后看着殿中之物竟来了兴趣,十分好奇地对着皇后说道,“这是何物?哀家竟从未见过,倒是新奇。”
皇后闻言笑了笑,“柳才人向来心思甚巧,怕是又研究出什么新鲜玩意儿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也好意思拿上来献丑?”不少妃嫔见状都鄙夷地嗤笑起来。
“架子上随意帮几根弦也好算乐器?呵呵,真是也不怕丢人。”
“要是我,可早就无地自容了。”妃嫔们小声讨论着,仿佛在等着柳沅芷出丑。
柳沅芷站在大殿之中,神色平静,恍若未闻。见寒月与紫陌已安置好了架子,她福了福身,便开始了演奏。
随着一指拨弄,一曲《霓裳中序》便在柳沅芷的指间流淌而出。曲子是燕乐侧商调的典型风格,曲调闲雅而沉郁。可这毕竟不是古琴,就算柳沅芷琴艺再好,在音准上也难免有些欠缺。
曹美人听了柳沅芷弹奏的乐曲,立马毫不避讳地捂着帕子轻笑了起来,“这柳才人也真是的,放着好好的古琴不弹,偏偏弄出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来,弹的什么东西,简直不堪入耳。”
丽充容闻言也是嗤笑道,“妹妹说的是,今日本宫也是长了见识了,原来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就在众人以为这演出也就这样了的时候,柳沅芷忽然翩翩舞动了起来。
之前的嫔妃们献艺时,要么跳舞,要么弹琴,可没有像柳沅芷这样一边弹奏还一边跳舞的。众人瞧着,顿觉十分新鲜。
方壶殿的穹顶中央有一块镂空的地方,以整块透明琉璃附之。此时月上中天,银白明亮的月光如瀑布般从九天流泻而下,透过头顶的琉璃,洒在柳沅芷的衣裙之上。柳沅芷整个人笼罩在盈盈的月华之下,仿若周身都覆上了一层霜华。她一袭月牙白绣昙花纱罗裙,发间点点紫水晶泛着隐隐的光芒,瞧着只觉她宛如那月宫仙子,踏云翩翩而来。
柳沅芷淡颜清裙,青丝墨染,起舞弄清影,出尘如仙,幽美如灵。原先稍有欠缺的琴音伴随着她曼妙的舞姿,反而有种别样的美。大殿之中的众人瞬间便被深深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