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说着走远了,孙嬷嬷只隐约听见了前面几句。风澜居里有好几个丫鬟,可是因为苏澜漪不允许,也就只能在院子里听候吩咐。能进她屋子的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一个方撷。
孙嬷嬷显然是把这里的情况都摸清了,她转身钻进了花木丛中,蹑手蹑脚转到了一处窗户底下。她这样子像极了鬼鬼祟祟的大老鼠。而现在这只老鼠的一举一动都落进了待在房顶上躲懒的张宏眼里。
张宏现在也是风澜居中的熟面孔了,那些丫鬟下人知道他是苏澜漪发回来的护院,平日里对他也十分客气。今天看到他偷懒,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风澜居中没有设书房,苏澜漪便带着账本回了房间,下一瞬,张宏闪身进来,没有说话,却指着一处窗户对苏澜漪挤眉弄眼。
“你这院子里有好大一只老鼠。”张宏道。
苏澜漪明白他的意思是来了不速之客。便道:“平日里我闲来无事做了许多毒杀蛇虫鼠蚁的药,今日正巧用上,我也好看看到底是多大一只老鼠。”
在窗外偷听的孙嬷嬷还没明白过来两人说的正是她,想要听得更清楚,于是笨拙的挪动着身子靠近窗户。谁料“嘭”的一声,窗户被人从里面打开,孙嬷嬷躲闪不及,当即被砸了脸。
她还没能骂出口,苏澜漪先笑了,“果真是一只大老鼠,看来我的那些药粉还不太够。”
孙嬷嬷被当场抓住,听了这话冷不防打了个哆嗦,赔着笑道:“大小姐还请好好看看,是老奴在此呀。”
苏澜漪这才恍然大悟一般问道:“原来是孙嬷嬷,可这里是风澜居,孙嬷嬷怎么在这儿?”
“这不是……”孙嬷嬷一时词穷,打着哈哈说,“大小姐后院的墙壁正在修缮,孙姨娘挂心,特地叫老奴来瞧一瞧。只是多年没进这风澜居,一时迷了路,这才惊扰了大小姐。”
苏澜漪没理会她脸上的忐忑,懒散地靠在窗边,看着窗外好景和一个破坏氛围的人,“惊扰了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我这地方颇小,容不下孙嬷嬷一般的大老鼠。后面墙壁也有老夫人安排的人在修缮,就不劳她费心。”
孙嬷嬷心里叫苦,这人可比当年的大小姐精明多了。说的话也如此滴水不漏,叫她如何接的好?
“风澜居不是妾室居处,更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进来的,不过孙嬷嬷今日是好心,我也不会不领情。责罚免了,也请孙嬷嬷自个儿看清路,休扰了我清静。”
苏澜漪斜斜睨着她,突然想起三日前尹连城说起过的一件事。既然孙姨娘想取她性命……她又为何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算只能去掉一个孙嬷嬷,也相当于是去掉她的左膀右臂。
如此想着,苏澜漪看孙嬷嬷的目光便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这可把孙嬷嬷吓得够呛,连忙哆哆嗦嗦告了退,慌不择路出了风澜居。
等看不到人影了,苏澜漪才回过头对张宏说:“往东四条街外有处赵宅,你去孙嬷嬷屋里随便取一样好东西扔过去。”
她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要明目张胆的陷害?
张宏打了个哈欠,撇嘴道:“别人捉老鼠尽是将其打杀,你倒是奇怪,还同她玩起来了。”
“区区一只老鼠,就算我不出手,也会有人帮我打杀。而我要的,是引蛇出洞。”苏澜漪伸手折断了窗外伸进来的一截树枝。苏暮薇不是要回来了吗,那就用这来迎接她吧。
“行了行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对了,后面那个人怎么喝了好几天的药还没好?你不是说他有解药?”
这几天张宏是从暗地里转到了明面上,尹连城却还藏在后院。与倒塌墙壁离得有些远,苏澜漪也不担心他会被发现。可这人一直半死不活,也着实叫人奇怪。
“他今日的药喝了吗?”苏澜漪问。
“还没呢,我看还是你给他送去吧。”张宏打心底里觉得尹连城那人不好相处,“对了,你医术精湛,怎么不顺便给他解毒,也好让他早点滚蛋。”
苏澜漪已经开始收拾账目准备去后院了,她随口道:“皇宫里不外传的毒,就算我有把握弄出解药,你能保证他活得到那个时候?”
从风澜居出来的孙嬷嬷一路上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可再坏的事哪里还能坏过孙姨娘发火?不,不对,她怎么就被苏澜漪三言两语哄骗出来了?要是叫孙姨娘知道她如此胆小,还不得狠狠罚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