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送东西的丫鬟名叫方撷,正是在静园里给苏澜漪介绍诸位小姐的人。她此时规规矩矩回答道:“回六小姐话,这是《女则》《女戒》还有苏家家规。老夫人吩咐了,六小姐需得奖这些各抄五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了,方才能出院子。”
苏倩倩恨极,老夫人这么做,不就是认定了她不懂规矩吗!难道是给苏澜漪那个假货出头?
一时间她想了很多,可想完之后,她仍是觉得自己占理,苏澜漪早就死了,天底下没有死而复生的道理。
可是一转眼见方撷还杵在身旁,苏倩倩恶声恶气道:“东西送到了,你怎么还不滚?”
方撷皱皱眉,仍旧恭顺得很,“老夫人还说了,要是六小姐日后还不知收敛,便莫肖想好人家。若死不悔改,苏家权当没有六小姐。”
苏倩倩听得这话,顿时尖叫起来,“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六小姐!老夫人怎么能为一个冒牌货驱逐我?”
方撷道:“苏家嫡小姐唯有一位,庶小姐却是不少,没了六小姐,且不说已有婚约的三小姐,就是四小姐,五小姐都更为乖巧,也更能为苏家出力。”
她顿了顿,看着苏倩倩咬牙切齿的模样不敢再挑拨,便道:“老夫人的话奴婢皆已带到,这就告辞了。”
据说这一晚苏倩倩的院子里很是不安生,一直吵闹到了后半夜。
而这些,苏澜漪并不知道。
春日的夜晚还带着凉气,却说那方撷在将东西送到苏倩倩手中后并没有回静园,而是一路到了风澜居。
这时天色渐暗,华灯初上,沉寂了四年的风澜居再一次有了人气。
“小姐,老夫人送了个人来。”丫鬟在外头禀报。
屋内苏澜漪刚好将信封好,“知道了。”
苏澜漪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方撷,她顿时想起来,这便是那个提醒她的丫鬟。
“可是老夫人有何吩咐?”
方撷道:“老夫人说大小姐院中伺候的人太少,吩咐奴婢随侍左右。”
苏澜漪颔首,没有拂老夫人的面,将人收了下来。于是这院中便有七个丫鬟伺候,可她如今却也只对方撷有些信任。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方撷是老夫人派来的罢了。
简单吩咐了几句,苏澜漪再次回了屋子。
张宏又做贼似的在窗外喊她,“你这院子有些不对劲,你且跟我来看看。”
夜色深沉,苏澜漪跟在张宏身后,她似乎也没想到风澜居中还有这等地方。四周杂草丛生,因着春日,倒是长得茂盛,但也还有些去岁秋冬的残骸。
到底是四年没人居住,下人打扫得再干净,也总有些不惹人注意的地方。就像这里,苏澜漪也想不起从前这地方是什么模样的。只是在微薄月光下可见得墙壁倾塌,好在这后头似乎只是个无人深巷,否则若有人从此地混进来,怕是有麻烦。
张宏四下看了看,有些失望,“我发现这里的时候还是白天,周围有些血迹,现在天色昏暗,是看不到了。你说你刚回来,是哪里来的人?”
苏澜漪蹲下身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可惜月光浅淡又没带灯笼,确实一无所获。她站起身,也是一无所知,“你白日来时还发现了什么?”
张宏摇头,“我也只有走马观花,你又一直没回来,等我再想起来,白天所见已忘了些。”
这也不能怪张宏,他本是个侠盗,奈何记性太差,总记不住这家大户偷来的东西该送去哪个贫苦人手中。好在他碰上了苏澜漪,听闻她能治这忘症,于是巴巴跟在了身边。
往事不提。且说苏澜漪也没什么发现,正要叫张宏一起离开时却忽然瞥到一处反光。
“慢着。”她话音刚起,只见一道寒光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