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寒已经恢复正常,此时他神情肃穆,声音酷寒。
屋子里的气氛凝固了片刻,随后一众丫头风一样迅速撤离现场,只留两个当事人对峙在晨光熹微的沉香榭主屋内。
云惊澜暗骂一声,这些个丫头也太“不堪一击”了,阿悄和落葵胆子小平日里见楚慕寒就战战兢兢,此时更是毫不犹豫的最先迈开步子,而素来胆大的茯苓竟然也递给她一个抱歉而又无奈的眼神后迅速抽身离去。
一阵绝望浮上心头,云惊澜懊恼万分,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选人的眼光太差,此时屋子里就两个人,她想喝口水也没有办法。
“你怎样?还好吗!”
楚慕寒仿佛看穿了云惊澜的心思,一边沉沉开口,一边倒了杯水递给云惊澜,面容之上没有分毫波澜。
定定注视着她憔悴无血色的脸,心里猛然间一阵隐痛,他楚慕寒何德何能,她竟然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来救赎他!
“无大碍,不必担忧!”
同样简洁凝练的回答,言语之中几乎没有丝毫感情的表达。
云惊澜嗓子极干涩,一口浓烈的茶水入喉,整个人仿佛重新活过来一样,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滋润。
梦里惊悚的场面不再闪现,可脑海里仍然回荡着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云惊澜甩了甩心中思绪,昨夜星辰昨夜风,梦境变得真实可见。
她此时的年龄应该是十九岁,除过亲身经历过的这三个月,其余十八年时光就这么被命运丢在时光的转轮里,而昨夜,她多日来一直疑惑忧虑的一切都有了结论。
红姨娘曾经不止一次告诉过她,她的母亲,是中洲的圣女,那个集美丽与智慧于一身的完美女人,本应该拥有比大多数人更加绚烂的人生,可谁知一朝犯下禁忌,便只有出走这样一条路方能弥补当时的过错。
尽管红姨娘多次向她强调,她的父亲是个极好的男子,可她的质疑却在与日俱增,这份质疑,来自于对父亲母亲样貌身世的猜测,也来自于云府夹缝中艰难度日的艰辛。
记忆中的红姨娘温柔美艳,是这个世界待她最好的人也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从小到大,她向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尽力呵护她,庇佑她,极力给予她为数不多的几分温暖。
而名义上的父亲尚书大人云永康,从他身上,云惊澜看不到丝毫温情,尽管沉浮于云府十几年,可她依旧对这个冷漠的男人无任何好感。
云婉月美艳大方,姿容绝丽,又是尚书府的嫡女,受到云永康更多的关注和庇护实属正常,可这样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却生了一副如此狠毒的心肠,少时的欺辱依旧闪现在心头,隐隐约约的痛感真实而又清晰。
她这个本体过去十八年来在尚书府过的日子着实不堪回首,云惊澜极力在潮水般的记忆中翻来覆去,无声嗟叹着,为自己心痛,也为这个意外结束生命的悲惨女子心痛。
然而命运的齿轮无法控制,既然她已经来到这里,她便会用自己的方式好好生存,将两个人的命运活成诗画!
“你在想什么,又分神!”
纷繁错杂的思绪凌乱而又华丽,云惊澜怔愣片刻,沉稳男音将她猛然拉回现实,突如其来的耳清目明让她有些不适应,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阴沉着俊脸的楚慕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