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柳半阙也是曾被七情六欲缠身,哦,不是,现在依然被呢……
这或许也是他不愿飞升的原因之一,六根不净的人哪儿有资格修过成果呢?就让他在凡间受罚,直到等到那人罢……
温久执的微笑一向治愈,时间的沉淀在他身上留下最大的刻痕便是温柔,早些年间他也是性子暴戾人见人怕的烈鸟,就是在神战之后变了个人,不管对谁都是一副温润又有耐心的模样,别人说什么也都不会引起他的抵触,只不过随之永远沉静下来的还有那双眸子,深邃之中失去了应有的光彩,用妄阙的话说,就是已经死了。
“无欺,有很多事是我要慢慢教与你的,如今沧海桑田,太虚已逝,与百年前相比早已是截然不同的光景,我们游走于世间,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不知你……可愿与我结为血亲?”
或许对于一个仅仅两三岁的孩子说这么难懂的话完全是在为难他,唐无欺也确实听不太懂温久执话中的意思,只是最后一句“血亲”却唤醒了小家伙内心的恐惧与不安,抽噎了一声,终于在受惊过后,第一次靠在温久执的肩头放声大哭。
泪水往往是人最有力的武器,尤其当对方是只被剥夺了哭泣权力的神鸟。
温久执永远也不会明白哭是件多么奢侈的事,只知道那是人伤心至极的表现,面对怀中唐无欺如此难过悲伤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该用什么方式安慰,万般犹豫之下,这一向闷骚的乌鸦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举动……
此时此刻正在青丘打坐调息的妄阙只感觉心脏忽的猛烈跳动,那悸动的感觉是平生从未有过的,即使将双手按压在胸口也是无济于事,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会浮现出温久执将唇覆在他脸颊上,替他舐去泪水的场景。
那温柔的触感,软软的,湿热的……
一向以狐媚与冷酷名扬天界的青丘之主竟然一时之间没能忍住错乱的气息,一口鲜血从嘴角涌出,滴落在地仿佛朵朵艳色的骇人之花。
血滴坠落的瞬间,从他身下的沙地中猛的钻出几只道行尚浅的小妖,贪婪的舔舐着那能令他们修为大增的精血。
看来的确如他所想,某些下等的妖族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连他这仙尊的地位都敢觊觎,必定是对那金光闪闪的宝座有所企图。
“怎么,连我的血都想吸,你们这是慌不择食了?”
妄阙眼中寒光一闪,掌心燃起一道幽蓝色的火光,想都不想便燃尽了地上的渣滓,抬手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迹,重新坐直身体开始调息。
这次他手下留情,只是散尽了这几个下等妖物的修为,不代表下一次他不会痛下杀手,他与温久执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后者温润如玉,而他则性寒似冰,下手从不留情。
不过若说有什么遗憾……便是刚才温久执的那一吻没能落在他的脸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