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男人,有些事做的不方便。”钟妈妈也飞快的把头发梳成揪揪,抓起元熙箱子里的一身男装便要往身上套。
小女儿家扮成男人看起来还不觉得奇怪,这钟妈妈年过半百,扮成男人,便多少有些违和感。元熙忙拦住钟妈妈,道:“您老人家要跟着就跟着吧,不必扮成男人。”
钟妈妈将那身不合身的男装脱下,笑道:“娘娘早说不就好了,哎呦,这腰身太窄,勒死奴婢了。”
令儿昨天醉的厉害,日上三竿时才醒了过来,喝了半碗热粥,还是觉得困倦,倒头又睡下了。元熙和钟妈妈走的时候,令儿才刚从床榻上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莫名其妙的望着钟妈妈和元熙。
“哪儿去啊?真是。”令儿伸了个懒腰,躺在了房中的摇椅上,手边又杯元熙喝剩的茶,令儿拿过来喝了一口。噗,怎么一点儿味道都没有?难道是喝酒把味觉喝坏了?连茶味也唱不出来?令儿使劲儿在脸上拍了两下:“醒醒!快醒醒!”
钟妈妈上了马车,还忍不住笑:“令儿醒过来已经要找茶喝,主子房中的茶都是淡淡的,没有味道,奴婢在想令儿的那个反应,哈哈。”
钟妈妈笑的气喘吁吁,王太医抿着嘴:“主子这个时候喝茶就该如此,淡而无味,不至于伤身。”
从宗主府坐马车到金矿,一下午的时间几乎全部耗费在路上了,夜幕将至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才将将赶到。矿山传来铜钟的响声,王念恩捋捋胡须,道:“宗主,要不咱们找个人问问?他们晚上还要赶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辰。”
元熙挑起车窗,望着外面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皱皱眉。元熙微微扬起下颚:“王太医,你看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样子。”
王念恩凝了他们一阵,斩钉截铁的说道:“是饿的,还有点病色。”
“怎么会这样?”
王念恩捻捻胡子,沉吟半晌道:“这个,矿上活计繁累,体力自然是消耗的大些,若是按照寻常饭量去吃,自然是吃不饱的。至于这病色,体力不支的人最容易染病,加上劳工们都住在一处,一个得了病,其他人也都跑不了。”
元熙冷笑一声:“宗主府支了三万两银子,可矿山上的劳工还是这副模样,王太医,你说,究竟是咱们给的银子不够多,还是这银子压根儿就没到劳工的手里?”
王念恩沉默片刻,敛敛衣裳:“微臣下去问问。”
王念恩跳下车,拦住了一个正在赶路的劳工,那人没反应过来,身子猛地摇晃几下,王念恩忙伸手扶住:“这位兄台,请问……”
“问什么问?”那人面带愠色,把手里的铁锨抓的牢牢的:“没看见我急着赶路吗?”
“唉?”王念恩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那人已经气鼓鼓的走了。
王念恩往车窗处望了一眼,又去拦住了三个结伴而行的人。
“兄台,请问……”
“兄台?哈哈哈,嘿老三,你听见没有,兄台?”站在中间的那个人哄笑道:“头一次听见这么文雅的词儿,我说这个,这个兄台,你要问什么?”他们三个站住了脚。
容得他打听,这事儿便有门。王念恩笑道:“哦,在下是想向兄台打听打听,这矿山里的工,好做吗?”
“好做吗?你说呢?看我们这德性,你说好不好做?”站在左边的那人歪着脑袋看王念恩,完全看见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物。
“哦,”王念恩笑了笑:“那工钱……”
“哎呦,我们还要赶时间呢,快走快走!”三个人忽的变了脸色,拔起插在地上的工具,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念恩楞在原处,这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刚才还问的好好的,一提到工钱,就都似烫了屁股一样的跑掉了呢?
王念恩又拦下一个,这人瘦的皮包骨头,王念恩将他牢牢抓住,生怕他又像其他人那样跑了。王念恩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兄弟,我向你打听一件事,若是你实话实说,这五两银子就是你的。”
那人本来不想搭理他的,看在五两银子的份儿上,那人咽了口唾沫,站住了脚。
“你问吧。”
王念恩定定神,压低声音问答:“兄弟,在这矿上做工,每人每天能拿多少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