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掌眼古董本事那么大,怎么偏偏遇到我就打了眼呢?”他把脸贴贴她的额头,还是温热的,她应该还听得到:“你也觉得我特别没用是吧,连个女人都保护不好。”
本王不怕斗,怕的是被人捉住软肋。
你就是本王的软肋。
容湛贴着她的脸颊,开始啜泣,一个皇子的所爱,便是他一生的软肋,没了所爱,便会迅速成长。
这房间很静,烛花爆破的啵啵声格外清晰。他低下头,静静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他知道她还在。
要是有机会,他还想带她去归云边境看看,看看那里的崇山峻岭,看看郁郁葱葱的老林,看看清泉在岩石缝儿中流淌的景致。
想跟她一起坐在端王府的钟楼上,看着月亮露出云端,又隐入云雾。
想跟她一起进膳,一起话闺房之乐,有两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一儿一女承欢膝下。他会给她搭一个秋千架,在背后轻轻推她。等到他们都老了,院子里该有一个更小的孩子,孙儿坐在秋千上,他们含饴弄孙。
“你想这样吗?”他低头问道。
“要是不做太子,不做皇帝,我们也可以这样的吧?”他继续想。
“你一个人在那里,还是会害怕的吧?”容湛低下头,认真的问道。
“要不我去陪你?”他将元熙拦腰抱起来,他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把元熙放到床上,细心的把头发撩到枕上。枕着头发睡是不舒服的,他不想让她有任何一点儿不适。
那红烛还在静静的烧,好像人的绚烂一生。他轻轻一扭,拗断了凝固的烛泪,把红烛拿了起来。
摧毁美好,这大概是最让人痛快的一件事情了吧?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角落,邪恶就藏在哪里。好人之所以不去做坏事,是因为他们无视那个角落。但每当他们痛苦的时候,都还忍不住往那个角落里看看。
火苗一跳一跳得,好像很喜悦。是啊,是该喜悦,很快他就能跟元熙永远的在一起了,到了那个世里,就在没人能把他们分开了。
容湛想着,把手太高一些,火苗跳上幔帐,呼啦一下燃了起来。烧吧,把这一切痛苦都烧干净,烧吧。
回到床边,仍旧把她像刚才那样抱着,抱得紧一些,到了地府,判官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什么关系。
“殿下!来了来了!他来了!”成庸突然闯进来。火苗已经直奔房梁。他忙冲上去将那幔帐狠命一扯。嗤啦一声,幔帐如渔网如水一般落在地上。成庸端起壶盖,把火苗扑灭。
房间里黑烟未散,白烟有腾腾的往上窜。成庸猛咳嗽一阵:“殿下,和王府来人了,和王府的那个方士来了!”
他从来没指望过萧容深,万没想到,这个时候萧容深竟会出手相救?!
“你说什么?”
成庸急的手忙脚乱:“殿下,那个方士真的来了,是和郡王叫他来的,现在人已经在花厅了。”
一刹那的松懈,容湛身子一颤。抱着元熙的手也在抖,常听人说劫后余生会让人喜极而泣,他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他低下头:“熙儿,神迹真的出现了。”
“无量天尊,端亲王,贫道这厢有礼。”
容湛一抬头,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左右的道士,穿着一身六色水田衣,手中一柄银色浮尘。
“尊驾就是和郡王府的高人?”容湛把元熙抱到床上躺下,转身问道。
方士把身子微微一躬:“正是。”
“尊驾能救郡主的性命?”
“是,此毒除了贫道,这世上再无第二个人能解。”他抬起头,露出一副蛇一样的神情:“因为此毒,乃是贫道一门一脉相承。”
他对自己下毒的事情丝毫不加掩饰,因为他又绝对的自信,无论此刻他说什么,萧容湛都不会动他一根汗毛。
果然,容湛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暗自咬咬牙。
“明人不说暗话,贫道今日,就是特地来跟殿下谈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