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听出长孙显的用意,颔首道:“家中原先是做海商的,可惜我没有兴趣,让家业凋零。”
长孙显不以为然地笑道:“杨大人现在已入仕途,那点生意算不了什么。”
两人相视,抚掌大笑,弄得一旁众人莫名其妙。
第二天,大队人马渡过葫芦河,走了两百多里路,就看到一望无际的荒原。荒原上多得是石山,有的耸天而起,有的也就二三十米高,都是一样的特色。山上几乎看不到什么树,岩石因为长年风蚀,犬牙交错,看上去多是残丘蚀柱,千姿百态。车队在荒漠中慢慢行走,迎面没有遇见一支商队,显得那么孤单和渺小。
突然,远处传来觱篥声,此起彼伏,不多时,两千余骑从四面集结而来,有骑骆驼的,有骑马的,都杂衣覆面,手挥长刀,背负弓矢;一面大旗在风中飘扬,旗上绣着一个巨大的狼头,商队中早有人惊呼:“赤金突厥。”
呐喊声越来越近,在滚滚的洪流面前,商队仿佛就是一群等待屠宰的羔羊,正等着即将落下的一刀;炙阳如火,生命似乎脆弱到微不足道。史大千指挥商队迅速占据了最近的一个小山坡,命令单福等人各自约束队伍,张弓以候,自己一人提长刀,大呼着迎下山坡;史大千遇见冲在最前面的敌将,手起刀落,一道白光闪过,就把对方砍下骆驼。
史大千随即突入敌阵,趁着敌军惊愕之际,左冲右突,人马仆地,转眼杀三十多人。杨崇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真实的场面,虽然一再赞叹史大千真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双腿仍然哆嗦,站立不定。史大千又斩了两名敌将,才掉马回头,杀出重围,还有五十余骑鼓噪追来;护卫队一阵箭雨,对方折损大半,剩下十多人才仓皇而退。
史大千回到阵地,接过旁边人递过的水囊,大口喝了几口水说:“换一匹马,等会我再冲上一阵。”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敌骑再次呼啸着而来,冲在最前面的五百人骁勇整齐,一看就知道是军队,单福对张巨统帅的边军笑道:“弟兄们,准备好,别坠了你们的名头。”
边军五十人骑已经全部换上铠甲,从马铠到人的头盔面具联成一体,只有双眼和手握马槊的双手露在外面,张巨点点头,五十骑转移到侧翼,护卫队成员迅速各自进入狙击阵地,动作干练,气度镇定。裴翊拍拍杨崇的肩膀道:“不用担心,各家部曲都是府军中百战老兵,以一当十没有问题。”
果然,这些老兵射出来的箭几乎每箭必中,对方由于向上射,准头差了许多,当前面骑兵冲过五百步时,仅剩二百多人;张巨率领五十骑旋风般地杀出,人人盔明甲亮,双方短兵相接,赤金突厥一方连轻骑兵都算不上,倒下百余人后,溃散而去。但是后面的突厥军做好了准备,号角催促中,驼铃乱响,骑马的战士分向两侧,四百匹骆驼结成了一个防御的阵势。
张巨看敌人做好了御敌准备,晓得赤金突厥在人数上依旧占着巨大优势,率领五十骑缓缓地退上山坡。杨崇看史大千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询问,单福忽然叫道:“他们撤退了。”
杨崇举目一望,只见敌骑突然呼啸而去,迅速分成一股股小队,消失在荒漠中;众人惊喜中,充满了疑问。正北方传来疾如骤雨的号角声,一支骑兵出现在天际,一个点,逐渐放大成一条线,一支队伍奔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