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喜脸上也现出了一抹犹豫之色,儿子身子骨不硬朗,这些年又添了新毛病,所以在本村说不上媳妇,这才想起了及笄的明月,不到万不得矣,他也不想登这个门。
刘成扫视了一圈,一家四口人,己有三口有些犹豫,不由焦急的抢白道:“爹,娘,俺的身子骨你们也知道,哪家的姑娘会愿意嫁给俺?下汪村的柳家愿意,你们愿意吗?他家闺女就是个傻子,平时都淌口水,说话都漏风,再说,老话说的好,爹虎虎一个,娘虎虎一窝,将来给俺生的种儿,是个傻子可咋办?这明月虽然人厉害了点儿,但看着可挺奸挺灵的,将来老刘家的种儿肯定要好。”
一听儿子的话,刘喜登时又动摇了,这媳妇厉害不是个问题,自家媳妇林氏嫁给自己之前也是个厉害的,后来进了自己被窝,不还是被训得服服贴贴的,女人,嫁了汉子变成女人就好了。
刘英还要说些什么,刘喜已经不耐烦的警告闺女道:“别老操心你哥的事儿,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事吧!农家女娃子就该有个农家女娃子的样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抬,不愿打柴,不想做饭,懒得屁股跳大蛆,哪家愿意娶你生娃?”
刘喜这是真是动了气了,这明月是个厉害的,但是人家利手利脚,将整个家治理的头头是道,不仅三房家里人以她马首是瞻,就连那个眼高于顶的成高儿、后来的捕快李成悦都对她毕恭毕敬,一看就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女子。反观自家闺女,长得没明月好看,手脚没有明月勤快,心里没有明月有数,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明月只能嫁给儿子这种身体弱的,自家闺女怕是只能嫁给跌子麻子傻子,要不然只能做一辈子老姑婆,年年自家教税银!
刘英在刘喜眼里是甩不出去的臭狗屎,在林氏眼里却是一朵娇艳的花儿,不乐意道:“咋说咱闺女呢?!占卜的术士都说了,咱闺女上辈子是个小姐,能托生到老刘家是咱家的福气,哪能还做那些粗鄙的活计!等缘份到了,准能找个富贵人家,咱全家都借力!!”
刘喜不再理会这做白日梦的娘俩,一翻身上了炕,气恼的将刘英扯落的帚扫靡子扫落了一地,闷头睡觉了,这刘成有样学样,也爬上了炕,如刘喜一般脸朝着墙,不理会这娘俩,心中则比刘成更气,若是刘英争些气,娘少惯着她些,刘成早就能通过换亲换回个媳妇,何必等到十七八岁还说不上媳妇?
一家四口,各揣各的心思,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叩门,“大桌子”打开房门,见到门外所站之人,不由得觉得好笑,扯着嗓门喊道:“明月,明月!你的狗皮膏药来了!!!”
声音大得出奇,不仅将明月喊了出来,连刘家几人也喊了出来,大大方方出来看热闹。
外面来者非是旁人,而是多日未见的苏宏图,一脸的憔悴,满身的风霜,连胡子都长出了寸许,眼神里满是受伤和期许,直直的看着明月。
明月惊疑的问道:“苏童生,你这是咋了?找我何事?”
苏宏图的眼睛登时就红了,脸也胀得通红,如入了开水的螃蟹,红得娇艳,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明月,吾与黎小姐己解除婚约!汝可不必为妾!!!”
明月被苏宏图的话说的有些懵登,半天才反映过来苏宏图这是求娶自己的意思,只是,求亲不应该是举高采烈的事情吗?怎么苏宏图倒像是死了老婆一样的颓唐?
明月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般的赶着苏宏图道:“苏童生,你与黎小姐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去,别上我这儿来打岔儿,我没那个功夫,也没那个心情。”
苏宏图立马将腿伸过门中,阻止明月关门,猛的摇摇头道:“今天,这事儿你必须得答应!俺娘好不容易松口了的!”
明月不肯放手,苏宏图忍痛用腿相抗,二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都倔强的不肯放手(放脚),僵持了好一会儿,明月无奈告饶道:“苏宏图,你先回去,家里这几日来客人了,凭白让人看了笑话,辱了你的斯文。”
苏宏图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无限委屈的透着门缝看着明月身后的刘成,不情愿道:“明月,你想赶我走?村里人都在传,你要嫁给你表哥,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明月气恼的突然松了手,门扉洞开,苏宏图登时来了个前扑,结结实实的着了地,半天才缓过劲儿,爬将起来,鼻子已经磕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