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吃得香甜的红姨娘登时恶心的放下碗筷,一脸怒色的看着“大桌子”,“大桌子”浑然不觉的喃喃自语道:“这得多恶心哦,多像夏天茅坑里的蛆虫啊!”
明月终于忍不住咳了两声,“大桌子”方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抓着洗衣裳盆子就往外走,边走边摇头叹气。
红姨娘哪里还吃得下,越看那贵得吓人的白米像极了虫子,甚至传来了臭味儿一般。
红姨娘将碗推了推,眼珠一转递给了明月道:“明月,我今天没胃口,这东西是好几十文钱一斤的好东西,别暴殄了天物,你吃吧!”
明月不由得抬头深深看了红姨娘一眼,昨日还一脸笑面的姑娘,不知何时己是一脸的冷漠,透着无尽的疏离,甚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李放入住到三房老宅过后,柴米油盐都是李放所置,但从来没在吃食上亏待过明月,十个姨娘未来之时,明月甚至是和李放、李家军所有人一起用饭的,所以,即使李家军不知道明月的家里真实条件如何,自己在这里却从不短了吃食的。
红姨娘此时却将她吃过两勺子的粥送给明月,分明是自抬了身份,警告明月,她不过是一个被主子打赏的奴才罢了,主子给你一口吃食,是奴才得了脸而矣。
李放也己经放下碗筷,眉头虽深深的皱了起来,却是没有吭气。
明月淡然的端过粥碗,将里面的勺子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又将红姨娘喝过的碗沿用手指擦了又擦,转了一个边,随后就着碗沿,“唏溜唏溜”几口就喝了个底朝天。这动作一气呵成,任谁都瞧得出明月是嫌弃红姨娘脏的意思。
再看红姨娘,眼睛里的恨意已经不用掩拭了,想要向李放诉苦,身侧的夫君已经端起碗来,不用汤匙,反而如明月一般就着碗沿三两口就喝了一碗,那眼底的笑意肆意的溢满眉梢嘴角,那样的飞扬,那样的灿烂。
明月意尤未尽的擦着嘴角,微笑着对其他九位姨娘道:“九位主子,哪位还怕吃了蛆虫的,明月替分担可好?”
九位姨娘面面相覤,哪个也没敢答言,即使听了蛆虫的言论吃不下的,也象征性的端着汤匙粘几下嘴唇。
粉姨娘则拿着一只包子,向李放施了个曲身礼道:“夫君,海棠初来乍到,又是个怕饿的,妾身去给她送只包子解解饿,也全了夫君不让她挨饿的承诺。”
李放轻轻点了点头,粉姨娘迈着碎步去追“大桌子”,以为过了这么一会儿,“大桌子”已经走出很远,没想到一出院门就看到前方迈着小碎步悠哉悠哉的胖丫头,这么半天只走出院门六七步,那速度堪比蜗牛中的慢蜗牛。
粉姨娘忙走了两步,将手中的大包子做势要塞到“大桌子”手里,见对方怀里抱着大木盆子腾不出手来吃,又做势要抢盆子道:“海棠,你还没吃早饭吧,吃个包子顶顶饿,我来帮你拿。”
“大桌子”笑吟吟的、毫不客气的将盆子一股脑的塞给了粉姨娘,拿起大包子就吃了起来,别人要吃七八口,她只三口便吃了下肚,留下一嘴圈的油腥。
粉姨娘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掩拭的低下头来,状似无意的翻着盆里被换下来的棉褥单,看到上面鲜红鲜红的一块血迹,气得胳膊一抖,将盆子直接扔在了地上。
“大桌子”忙不迭的弯下腰,将盆子最下面的红色纱衣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一看再看,低声嗔责道:“多好看的衣裳,弄坏了怎么办?俺还想着成亲的时候改件小衣呢!”
粉姨娘脸色闪现出一丝薄怒,转身就要走,只听“大桌子”旁若无人的低声道:“红姨娘穿红的,绿姨娘穿绿的?莫不是公子怕认错了人?真有意思!”
粉姨娘一下子就顿住了脚,再转过身之时,己是一脸的和蔼可亲,再离去之时,怀里多了一条红色纱衣,而“大桌子”手里,已经多了一幅金丁香。
“大桌子”眼色如墨的看着粉姨娘玲珑有致的背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为了魏郎,她可是将魏知行和明月也当成了主子效忠,机关算尽了,这后宅,注定鸡飞狗跳,硝烟四起。
女子端起盆子向河边走去,肥硕的身影竟那样的欢快轻盈,哪里还有刚刚蜗牛般的漫步。
女子走后,身侧的院门洞开,魏炎欣长的身影立在门前,望着女子的眼睛,透着无尽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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