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妇人的哭喊,韩老大扑通一下坐了起来,爬到炕里,推开窗户向外张望,见了瘦脸的妇人,眼泪跟着流了下来,声泪俱下的喊道:“婆娘,你、你没死???”
明月心头一惊,顿时百感交集、心乱如麻,那面色枯槁、脸色腊黄的瘦脸妇人竟然就是周氏,那个曾被赵二狗莫名其妙睡了、羞愧跳河的、韩林的原配周氏!!!还有比这更惊悚的事情吗?她怎么死而复活了?还诬陷刘氏推她落了河?
刘氏眼泪流得更凶猛了,身子急吼吼的冲向房山,就要撞头自尽以示清白,幸好明月手脚快,一把扯住的刘氏,沉声道:“娘,我信你!你也相信我,我会还你清白的!”
韩林就在窗子里面,看见刘氏绝然的眼神心里也是一痛,急吼吼道:“秀秀,别.....”
周氏听了韩林对刘氏的称呼,半天不声不响的她终于有了动作,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身子摇摇欲坠,被韩兴一把搀住,勉强走到刘氏面前,哀哀哭道:“秀妹子,过去的事儿我不想再提了,我死里逃生,夫君也认定了你,不如你我姐妹二人共同侍奉夫君,将来韩兴与明月也能花好月圆......”
如果周氏如同她娘家嫂子一般的咄咄逼人,韩林便会心生厌烦,在他心里,周氏被赵二狗染指不洁是不争的事实;但周氏做出如此卑微的让步,甚至让韩林做享齐人之福,成全兴儿和明月这对儿小鸳鸯,称着她忍辱负重、病入膏肓的模样,不由得让韩林想起周氏的好来,当年,是周氏照顾爹娘离世,是周氏生下韩兴九死一生,况且,周氏从来没的撒谎骗过人......
反观刘氏这个未过门继室,长相在向阳村的少妇之中首屈一指,性格也是娴淑,唯一让韩林放心不下的就是刘氏的名声一直是诟病,虽然,他知道大多是道听途说,没有证据做不得数。
现在,周家一家指认刘氏推周氏掉河,周氏虽未明说,但也是默认了的,他应该相信谁?韩林脸上登时现出复杂之色来。
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如周氏所说,让刘氏受些委屈,以小妾抬入韩家,至于谁推谁入河就成了韩家后宅的家务事,村人便不可置喙了,他韩林可享齐人之福,皆大欢喜。
只是,刘氏愿意承认推周氏掉河吗?刘氏愿意当一个猎户的妾室吗?刘氏愿意以后被村人戳脊梁骨吗?
韩林的犹豫之色怎能瞒得过刘氏,一阵悲凄,如湍急的河水迅速涌上心头,夹着苦涩,带着腥咸,最后涌上了喉咙,一口血就喷了出来,面如死灰,溢满了绝望。
明月面色冷凝的看了看立在周氏身侧的韩兴,此时的他,如同他的亲爹韩林一样,脸上风云变换,从怀疑到坚定,再到愤怒,在心里已经给刘氏定了罪,在韩氏父子的心中,天秤一点一点的倾斜,最后全部倒向了周氏,几乎认定了刘氏是最魁祸首,都想着息事宁人。
韩家人都定论了,村人自然也就定了论,看向殷家三房几人的眼中,闪着浓浓的鄙夷与不屑,已经盖棺定论,刘氏、甚至明月,还有那个新来的小翠,就是处之积虑、拼命上位的狐狸精,不仅勾引男人,还试图害人性命。
李放闲适的从屋内走了出来,事不关己的倚在门框上,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门框,发出“笃笃”脆响。
周氏死而复生是继孙宅闹鬼以来的奇闻怪谈,归来后又爆出刘氏杀人的戏码,消息如风一般的在全村散播,村中除了几岁的孩童,几乎全部围在了殷家三房篱笆外,在院中又看到了如天而降、气宇不凡的李放,眼中闪着八卦眼,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
其中一个妇人斜指着李放,对身边的妇人道:“俺就说刘氏是个不安于室的寡妇,看到没,害了周氏,想法吊住韩林,家里如今又跑来一个,看没看着,长得面红齿白,一身的凌罗富贵,就是脸色阴郁了点,眼神也凶了点儿!看着像别人都欠他银子似的!!”
妇人摇了摇头道:“你说错了,看那公子的年纪和装扮,哪能看得上小寡妇,怕是看上大闺女明月了!前些日子明月还一头灰头土脸的样子,现在又穿戴整齐的,结苏家也是爱搭不理的样子,这是要抛弃苏宏图有了下家了!”
先前的女人撇撇嘴反驳道:“你知道啥,县里不是有那种暗娼吗?备不住三房就是靠这个过活呢!没看她家还住着一个长得丑陋、年纪不小的老头儿吗?听说武功老厉害了,连鬼魂都怕!!!应该就是青楼里所说的龟公......”
一个圆溜溜脑袋突然从后面插进两个妇人脑袋中间,呆萌的问道:“你们,说的是我吗?啥叫龟公?是说我活得长寿吗?”
成越光秃秃的脑壳,在晨光里闪着光,晃得两个妇人眼睛睁不开,待看清来人,吓得连连叫娘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