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匆匆回了家,与韩兴、小翠共赴新宅,因为急着入住,赶紧和了糨糊,将窗户纸重新糊了糊,又将买来的灯笼挂满了院子长廊,整个院落登时喜气洋洋,远远的让全村人都看到红红火火的新宅。
新宅一共五个房间,去除会客厅,余下三个卧房一个书房,在房间分配上却是出现了分歧。
明月本来打算让刘氏和松儿住在老宅,这样也是为了去除刘氏对孙宅的畏惧,哪知刘氏说什么也不肯,哭着喊着就是死也要跟着女儿一起,于是乎,似乎没有什么悬念,全家都从土坯房搬到“鬼宅”,土坯房反而闲置下来了。
明月哭笑不得,只好妥协,成越虽然自由自在惯了,但好歹也得有“镇宅”的样子,遂与松儿同住在书房外侧的卧房;
书房的坐式桌案挪开,在木榻上铺上被子,就是一张简易的床榻,由明月和小翠居住;
会客厅的另一侧卧房,则是明星和明阳一间,刘氏和宋娇娇一间。
第一夜,刘氏虽然忐忑的难以入眠,但好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渐渐的心防也就放下了,全部的心思扑在了新宅子的装饰上,俨然有着新晋女主人的风范,指挥着小翠、明星做着各屋的床幔被褥,每天累得没有闲瑕,就更想不起来“鬼宅”之事了。
三房正忙忙火火的搬家,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也算是意料之中之人----殷才。
明月知道他会来,是她告诉他,让他来取休书。
休书不难写,因为在那之前,苏宏图曾写过一份,明月用它认了许多天的字,后来被魏知行烧了才做罢,明月再默写出来就好,只差殷才按手印生效了。
当日的假休书被一语成谶,变成了真休书,还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让人不胜唏嘘。
殷才不肯按下手印,仍充满希翼看着明月道:“明月,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的办法多,帮帮小叔好不好?”
明月看着委屈得满脸晦涩的男子,暗了一口气道:“小叔,当年你没能守护住松儿,我可以选择原谅你;今天,你同样没有保护住你儿子,我却无权苛求小婶子原谅你。”
殷才怔然而立,将头摇得如枯败的秋叶,一脸晦暗道:“不是,我不会让松儿的事情再重演,松儿的事儿,不一样。”
明月轻笑一声,只是笑里多了一丝冷漠与淡然,将休书板板正正的在旧案上摊开,话语如同一把把小刀再次射向殷才:“小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宋娇娇最初选的是殷明朝而不是你,成了我堂嫂而不是小婶子,结局都不会如此糟糕。”
殷才脸上的晦暗瞬间被惨淡的白所替代,明月的话似凌迟般的将他的心割成一片一片,却又不得不承认,明月,说的,也许是对的。如果,宋娇娇选的是殷明朝,依殷明朝殷家嫡长孙的地位、依殷明朝杵逆不孝的性格,依殷明朝对翟氏不屑的态度,嫁给他,虽说不会大富大贵,但最起码不会被翟氏、宋氏,甚至冷氏群起而攻之。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袭遍了殷才全身,他,原来,连一个游手好闲的殷明朝都不如。
殷才默默的在休书上按了手印,从怀里掏出一只发钗来,静静的放在休书上,默默转身,寂然离去,那背影,佝偻萧瑟,竟生生似老了二十多岁般。
那休书上静静放着的,是一只重新接好的铁钗,外面的金粉虽然已经不再,但两截断钗却是完好的契合在了一处,紧紧的,密密的,似永不分离一般。
宋娇娇冲出门来,拿起钗子已经是泣不成声。
明月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虽然会很痛,但每个人都要成长,这是我小叔成长的过程。”
二人婚姻不过维持了不到半年,还未开花结果,便已经落下了帷幕,留下千疮百孔。
......
刘氏与小翠等人忙活着做新被子,成越忙活着隐藏着地道中的入口,明月则盘算着上山打猎,多准备些肉类好过年。
明月原本想劝成越一起离开,耐何成越以偷偷清理地道为由不陪她,想自己上山,刘氏又不放心,定要让韩氏父子陪着,韩氏父子虽然是猎户,但进深山的机会却不多,于是又加入了猎户队。
看着眼前十一个粗壮有力的汉子,明子觉得自己不能用一个“窘”字来形容此刻的心情,这个“陪猎”的队伍,也太过庞大了些。
韩林其实也有他自己的小算盘。原来是不愿被村人说道与刘氏之事,现在终于可以和刘氏谈婚论嫁,一夜之间似乎在全村人面前扬眉吐气了,话也多了,头也抬起来了,连喘气都舒畅了不少,带着明月出来,也有那么一点儿炫耀和宣誓主权的意思,话里话外已经将明月当成了亲闺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