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有本事,跟个长翅膀的鸟似的,越飞越高,但记得杜家沟永远是你的家!”杜树本是少言语的人,这会儿百感交集,也只说出这一句话来。
“嗯,那当然啦,你永远是我哥嘛。”杜梅粲然一笑,比天边的彩霞还要耀眼。
“姐,你们快点呀。”杜桂在前头兴奋地招手。
田野辽阔,阡陌相间,村子里炊烟袅袅,五人走在夕阳余晕里,一路欢笑,笑声传出好远,和在傍晚的风里。
所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第二日清晨,朝阳初升,铁黎和袁瑾年就要离开江陵城远行,楚霖、宋少淮、苏默天一路陪着,送出城外五里。
昨夜几人在醉仙楼聚会话别,大醉而归,今朝酒意尚存,却已分别在即,兄弟情意绵长,胜却城外奔流不息的河水。
“几位哥哥,就此别过,天高水阔,咱们后会有期!”铁黎一身黑色暗纹锦衣抱拳行礼,他肩上披着狐皮大氅,胯下雪白的梨花马,英姿飒爽,英雄出少年!
“五弟此去,路途遥远,哥哥们不在身边,万事谨慎,三思而后行!”苏默天首先开口道,他做大理寺少卿多时,向来沉稳干练。
“定北军营中本有护国大将军旧部,到时难免多有照顾,五弟不得松懈,好生历练,多多研习兵法,方不辱铁家两代赫赫威名。”楚霖不忘细细叮嘱,铁黎年岁小,那些叔伯将领甫一见他,必然欢喜,哪里还舍得苛责,如此反而对他将来不利。
“你三哥说的是,兵书武艺不可丢下,但媳妇儿也不能耽搁了。”宋少淮一本正经地接口道。
他这话一出,原本庄重严肃的气氛就绷不住了,几人全被他逗笑了。
“二哥最是促狭鬼!”铁黎涨红了脸,害羞地说。
“这不是正常的嘛,我儿子都有了,你们再不抓紧,我儿媳妇哪里找去!”宋少淮摊着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大哥还没成亲呢!”袁瑾年小声嘀咕,这家伙自打有了儿子,跟上天了一样,每天得瑟个没完。
“我没事,你们说你们的。”苏默天挑眉,不以为然道。
他拖延至今,纯是跟他老子怄气。苏默天生得相貌堂堂。喜欢他的大家闺秀能从御街的东头排到西头,他年纪轻轻就被燕王保荐了大理寺少卿,又是他的大舅子,单凭这两点,江陵城大大小小官吏们都想和苏家结亲。
“时候不早,铁黎还有远路要赶,就此分别吧。”楚霖挥挥手。
“哥哥们,保重!”铁黎扯开缰绳,调转马头,足下轻点,梨花马长嘶一声,撒开蹄子飞奔而去,扬起的灰尘中,只见他黝黑大氅在冬日的寒风中猎猎飘展。他的两个随从也上马跟着去了。
“几位哥哥请留步,莫要送了,我自去便是。”袁瑾年一人一马,只有简单的包袱,甚是孤单,却不失傲骨。
“我这里有写给虎威军裴将军的一封举荐信,你拿去,他会安排你的。”楚霖从袖中抽出一封书函递给袁瑾年。
“三哥!”袁瑾年感激地叫了一声,小心接过,收到袖中。
“你比铁黎年长,旁的话,也不消我说,你只记得,若想自立门户,还得在军勋上见真章!”楚霖自是知道他在侍郎府里日子难捱,要想摆脱,只有立功受封一条路可走。
“我记下了。”袁瑾年郑重地拱手行礼。
楚霖、宋少淮、苏默天骑在马上,并排立在阳光里,目送袁瑾年的黄骠马越跑越远,直到只剩一个黑点。
“苏老大,你昨儿不是说,今儿有个案子挺急的嘛,你自忙去,好久没出城,我陪燕王遛遛马。”宋少淮偏头对苏默天说。
“那好,我先行一步,你们都没带侍卫出来,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苏默天并未推辞,拨转马头准备离开。
“你当我在巡京营里天天吃干饭的啊,爷们早练出来了!”宋少淮十分不屑地冲着他背影说。
“你把默天支走了,要说什么?”楚霖松了缰绳,由着墨云慢慢前行。
“我不把他支走,咋说杜梅的事嘛,难不成他还能帮你把自个妹子领回家去?”宋少淮抄着手,和楚霖边走边说。
“对默天,我终究是有愧的。”楚霖说起这个,剑眉微蹙。
“嗳,这也怪我,早知今日这般麻烦,当初,我们就不该李代桃僵地把他妹妹娶进门。”宋少淮叹了口气,一副好心办了坏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