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菩萨保佑,咱小少爷的救星来了!”张婆子惊惊咋咋地呼喊出来。
“凤仙姐怎么样了?她从我家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杜梅一路奔来,身子早被寒风吹透了,她此时裹紧棉披风,依旧暖不过来。
“夫人本来一直挺好的,吃得香,睡得着,走路也不累,昨儿那府里突然来个管事的传信说,今日要盘点醉仙楼,夫人完全不知情,难免多问了几句,就被那刁奴恶语相向,她心里来气,晚饭都没吃好,后半夜睡得不安稳。”张婆子有些心疼地说。
“可这也不至于早生呀。”杜梅蹙眉追问。
“说起来,今儿就更气人了,那管事的到醉仙楼没查出啥来,就说是我们夫人故意藏匿了好东西,咱家夫人哪里容她这样诋毁,一时气极,与她辩了几句,这不就动了胎气。”张婆子说着,低下头去。
“可请了稳婆了?”杜梅脚下快走。
“请了,可稳婆说,小少爷是脚朝下,这岂不是要难产嘛。”张婆子心惊胆颤地看了眼杜梅。
门口的大丫头见杜梅来了,连忙挑开厚重的门帘,屋里烧着炭盆,暖的让人有些闷得慌,杜梅凉身子被这热气一熏,不禁打了个寒颤。
“可是梅子来了?”凤仙躺在床上,软软地说。
“姐,是我,你别怕!”杜梅解了披风,洗了手,方才走到床边。
“有你在,我们娘俩总能活出一个来。”凤仙已是满天大汗,晕湿的碎发贴在鬓角额头,小莲跪在旁边不停地给她擦。
“这说的什么话,都要好好的,可不能失了志气,称了旁人的心!。”杜梅上前把脉。
“我怕是熬不过,怀这孩子遭了多少难,这会儿当真是要到鬼门关上走一回了。”凤仙扯着嘴角想笑一下,偏偏阵痛来临,疼得仿佛撕裂一般。
“哪怕你去了阎王殿上,我也要抢一抢!”杜梅拿出银针小包,刷地展开,拈针在手,咬牙飞速刺入穴位。
“好,咱就与老天爷博一回……啊……”凤仙话还没说完,又一波更大的疼痛漫卷全身。
“不得了了,小孩子的脚先出来了!”稳婆在底下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
杜梅掀开被褥,满眼刺红,果然看见一只小脚丫露了半截出来!
“凤仙姐,你信我,我要把他塞回去!”杜梅眼中满是嗜血的红。
“好,姐信你!”凤仙别无选择,要么难产母子双亡,要么给杜梅一试,虽然她的方法,闻所未闻,但总还是一个方法不是?
“这……这纯属胡闹,你一个未婚的姑娘怎么能这么干!”稳婆不认识杜梅,被她的说辞吓得直哆嗦。
“小莲,你送稳婆到厢房里候着,另外将窗户开一条缝,这屋里热得让人烦躁。”杜梅挽起袖子,为了不让旁人聒噪,遂都打发了。
“嗳。”小莲利索地爬起来,拖着稳婆就走。
“这可不干我的事啊,这丫头行不行呀,莫要闹出人命!”稳婆大叫,这府上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万一出点什么事,她可不想跟着陪葬。
“凤仙姐,你可忍着点。”杜梅将露出的小脚轻轻送了回去。
隔着肚皮,杜梅开始慢慢摸胎头,试图引导他在里面翻身旋转,另外还要时不时转动穴位上的银针,杜梅头上的汗一滴一滴落在凤仙的被褥上。
约莫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又一波强大的阵痛袭来,凤仙紧紧抓住被褥,大叫道:“梅子,我不行了……”
“你行的!加油,用劲,头出来了!”杜梅欣喜地告诉她。
“真的?”杜梅的话给了凤仙无比的信心和力量,她弓起半个身子,惊问道。
“是,我看见了!小莲,叫稳婆来!”杜梅冲门口喊。
一会儿工夫,稳婆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她一看惊呆了,这丫头是菩萨转世,还是神仙附体,刚才明明露出来的是脚,这会儿怎么是黑乎乎的头顶?
时间紧急,容不得她多想,既然是顺产,她就有十成十的把握保母子平安,若是生下个小少爷,赏钱必不会少。想到这里,稳婆卖力的喊:“用力……用力……吸气……”
凤仙到底是经过杜梅调理的,自个又常锻炼,身体有力气,先前的恐慌,因杜梅来了,全都消散了,她配合稳婆的喊话,调整呼吸,等着阵痛来临,一鼓作气用力。
“哇!”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宋府众人屏住呼吸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