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你比桂子大多了,这样做算什么!往后你家爱卖什么卖什么,我们再不会管的!”杜梅搂着杜桂,瞪了大妞一眼,姐妹俩转身离开。
“嗳,梅子,不是这样的……”大妞急得跺脚,她后悔死了,等她想起来要解释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
“桂子,以后你别管她们了,由着她们想卖给谁卖给谁。今儿若不是我刚好回来,你就得挨打了,这多危险!”杜梅低头将杜桂额边的碎发撩到耳后,心疼地说。
“药材都被坏人收去了,钟毓舅舅的医馆是不是要开不成?”杜梅皱着小鼻子,担心地问。
“确实,这帮人不像是正经来收药材,倒似来捣乱的。”杜梅猜不透这些人的想法,心中烦闷。
“姐,要不我们帮钟毓舅舅收药材吧。”杜桂扬起脸,眨巴着大眼睛说。
“收倒是容易,可咱不了解药材行情,定什么价,收多少量,再加上品质优劣鉴别等等,你姐虽是学医用药,可对这个还不在行呢。”杜梅揉揉小妹的发顶,柔声道。
“那怎么办?”杜桂愁眉苦脸。
“赶明儿,我去问问钟毓舅舅吧。”杜梅一时没有啥好主意,但回春堂的动静,她要第一时间告诉钟毓。
“梅子,你可回来了,快来,快来!”两姐妹还没走到杜世城院子,就被从里面出来的杜怀炳喊住了。
“桂子,你先回家去吧。”杜梅拍拍杜桂的背,小声说。
“哦。”杜桂聪明得很,她见杜怀炳满脸焦急,定是阿爷情况不好。
“太爷!”杜梅看杜桂独自往家的方向走去,她迎上杜怀炳,屈膝行礼。
“此时非常时刻,莫要多礼了,你进来瞧瞧你阿爷吧,他疼得厉害。”杜怀炳神色凝重地说。
杜梅随着杜怀炳进了里屋,屋里寂静无声,魏氏大概去了厨房,原本在杜梅记忆里很大的房子,这会儿显得十分逼仄,桌上点着一盏小灯,昏黄的光亮将睡在床上的杜世城照的面如黄纸,骨瘦如柴的他盖着被子,蜷曲得像个大虾。
“世城,梅子回来了,你给她瞧瞧。”杜怀炳凑上去,低声说道。
“嗯……”杜世城发出一种痛苦的闷哼,算作应答。
他一辈子要强惯了,偏天不遂人愿,晚来丧子,另两房媳妇又十分不孝,他身上一日更甚一日的疼痛,如同万蚁噬心,他已经感知到自己时日不多了。
“阿爷,你该顾念自个身子,莫要劳心。”杜梅把了脉,杜世城确如钟毓所言,已然药石无医了,但她不敢明说,只怕他的信念倒了,立时就要死去。
“我只身上疼得厉害,可有法子缓解?”杜世城声音低低地说,他的额头上滚着豆大的汗珠,浑浊的眼睛似看不见,捕捉不到杜梅的身影。
“钟毓舅舅前些日子给了一点药,我给你拿去。”杜梅将他瘦如枯骨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说道。
“钟大夫可留下什么话吗?”杜梅刚走出屋子,杜怀炳就跟上来低声问。
“我舅舅说,若是保养的好,能挨到过年。可如今……”杜梅眼眶发热,不忍说下去,她掩住嘴疾步往家走。
“啊!”杜怀炳没料到杜世城已然无救,乍一听闻,不禁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魏氏从厨房出来,擦着双手问。
“让你烧点水,怎得这么慢!不知道磨叽什么!”杜怀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骂道。
魏氏被他劈头盖脸地一骂,难得没有回嘴,灰头土脸地转身折回厨房去了。
自打杜梅得了封赏,杜世城像是枯木逢春,又活了过来,他虽看着精神头十足,可他身上的血肉却似被小鬼吸干了,一日日干瘪下去。旁人看不出来,魏氏是枕边人,日日和他同床共枕,自是知道的。她年纪大了,愈发怕死,她每日提心吊胆,只怕杜世城夜里突然死去。
杜梅一路小跑着回家,直奔自己的屋子,许氏在厨房里做晚饭,刚想和她说话,就见她手里攥着个小罐,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了。
“你姐怎么了?”许氏问在灶间烧火的杜桂。
“大概是阿爷不太好吧,我们回来的时候,太爷着急忙慌的叫我姐来着。”杜桂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瞬时火光大盛,映得她小脸通红。
“不会有什么事吧?”许氏有些担心地看看外面晦暗不明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