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楚霖语塞,他本以为只是关于身份的误会,说清楚就好,却不知他们之间尚还隔着天堑鸿沟。
“你快走吧,黑妞认得你,石头却不会放过你的。”许氏叹了口,站了起来,这已经是明显的送客架势了。
楚霖没有办法和许氏明说,黑妞是他的狗,石头更是他的人。他抬眸见窗外月影偏西,若再耗下去,于事无补,不如先离开,他日再做计较。
“姨母保重,楚霖这就告辞了。”楚霖依旧躬身行礼。
许氏张嘴想纠正什么,但最终没有发出声音,只偏了偏身子避过了。
楚霖开门出去,仲秋时节的夜清冷孤寂,月华漫洒下来,冷不防的凉意浸了身,抵不了他心里火燎的痛。
许氏一直在杜梅屋里坐着,直听到院外大榆树的叶子哗啦一声响,她料定楚霖已经走了,此时她一直绷着的神经才松弛下来。
她掌了灯,近床前来看杜梅,昏黄不明的灯光让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的脸上因喝了酒,粉嫩的如同婴孩,梦里不知梦见了什么,嘴角上挑,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梅子,娘是为你好,你别怨娘擅自做主。”许氏将被子拉了拉,呢喃道。
许氏到底是相信楚霖的人品的,当初,他在她家里养伤,连沐浴都是躲在自个屋里,他喜欢杜梅,断不会做伤害她的事的。
许氏凝视杜梅的笑容,轻轻地叹了口气,将醒酒汤放在她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吹了灯,回自个屋去了。
第二日起了很大的雾,遮天蔽日,不漏天光。
破天荒的,杜梅睡了个懒觉。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痛得很,喉咙干的快冒烟了,瞧见手边有碗解酒汤,她遂端起来,一气喝了,心中方才畅快了些。
她偏头瞥了眼窗外,只觉天色未明,第一次懒怠起床,她重新躺回床上,目光愣愣地停留在屋顶,冷不丁脑子里冒出楚霖的脸。
酒入愁肠愁更愁,这话一点不假的,昨夜的酒也没帮她原谅楚霖的欺骗,反而更让她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
她用力地摇摇头,仿佛想把他从脑海里甩出去,脸颊挨上枕边的潮湿,令她恍惚想起昨夜那个微凉的环抱,屋里分明没有人,难道是自己做梦吗?
过来一会儿,她终究躺不住,见天色半天没一点儿改变,遂起床看看窗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下雾了。
许氏一早轻手轻脚来看杜梅,见她睡得沉,就没有打扰她。还嘱咐三个小的,不许来吵她,石头本就是个没声的,所以,整个家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
“娘,你怎么不叫我?”杜梅还穿着昨天的衣裳,揉着眼睛来厨房找许氏。
“你瞧你,哪还有姑娘的样子,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喝酒了!”许氏虎着脸训她。
“我哪里知道这酒这般厉害啊,下次不敢了。”杜梅举着手说,说完还不忘吐了下舌头。
“你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许氏看了她一眼问。
“我还是先洗澡吧,我都臭了!”杜梅低头闻了下自己,嫌弃地说。
“你还知道啊。”许氏嗔怪地说,手上却帮她打锅里焐着的热水。
洗了澡,浑身舒畅,杜梅的头痛也缓解了,一家子坐下来吃饭。石头因雾大,难得没有去河滩饮马,与她们一处吃饭。
“怎么这会儿才吃饭?”大丫推来院门进来。
“现在很迟了吗?”没了日头,一时没法判断时辰。
“没有,没有,我就随口一说。”大丫想起杜梅昨夜喝多了,定是醉了,多睡了会儿。
“今儿雾这么大,定是看不见路了,咱迟些去镇上吧。”杜梅边喝粥,边对大丫说。
“我看今日还是歇一日吧,你铺子里的那三个人怕是比你醉得还厉害呢。”许氏突然开口道。
闻言,杜梅和大丫,互相看看。
“我看看去。”大丫立时起身走向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