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是老头爹啊!”张婶惊讶地捂住嘴。
老头的爹是雪天落水而亡,可不是披头散发,一身白袍嘛!再说西边是老头家的祖宅,虽转让给了杜梅,难道还不作兴老人家回来逛逛啊。
“大白天,你发什么神经!”尹氏厌恶地说,深恨她在村里传播鬼怪之说。
“啊?”周氏被骂,霎时回魂,她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围观的人。
“阿奶,真的,真的有鬼,我昨天,昨天就在这里……”周氏想要比划昨夜看见的鬼,发现手脚动弹不得,低头一看,自己居然被捆着。
“你看,你看,是鬼捆的我!”周氏虽生的人高马大,却是极怕鬼神的。
“你昨天半夜不睡觉,跑到我家西边来做什么!”杜梅厉声问。
“好个你家,这还没圈起来呢,我夜里热得睡不着,出来逛逛,不行啊!”周氏心里有点发毛,但嘴上却是不怂的。
“那这砖是怎么回事?”杜梅从箩筐里拿出一块砖坯问。
“这我哪里知道!”周氏心虚地挪开了目光。
“那这个箩筐,你总该认识吧。”杜梅指着箩筐的绳子说。
周氏因怕自家的东西被别人掉包,就把家里的扁担、箩筐、锄头等等农具都刷上红颜料,久而久之,在杜家沟,凡是刷了红颜料的都是周氏家的。
周氏见抵赖不掉,只得闭口不言。
“太奶,你看大伯母和栓子哥到我家偷砖,被老头爹逮着教训了。谢谢叔,谢谢叔。”杜梅双手合十,煞有介事地四下拜拜。
这时杜栓被吵吵嚷嚷的声音闹醒,他睁眼一看,自己居然睡在地
上,周围还围着很多乡人,他心里咯噔一下,模模糊糊地想起昨天被偷袭打昏的事。
他一见他娘被捆在地上,杜梅装模作样地拜四方,他的怒火直冲脑门:“死丫头,敢算计我,看我不打死你!”
杜栓刚想从地上起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捆得动弹不得,他便破口大骂,比女人骂街更加恶毒。
“栓子,是你吗?!”钱茂禄带着人来做活,看见围着一圈的人,又听骂人的声音极熟悉,不禁挤进来看。
他不看不打紧,一看火冒三丈,骂人的居然是杜栓!
“这是怎么了?”钱茂禄忍住怒气,问身旁的张婶。
“昨儿,他们母子来偷砖,被老头爹教训了!”张婶对此深信不疑,自然如此说。
“胡说,你胡说!师父,不是这样的!是臭丫头搞鬼!”杜栓一见钱茂禄,仿佛见了救星,赶忙辩解道。
“我不是你师父!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钱茂禄暴怒。
他对杜栓的印象一直很好,觉得他是个沉默寡言,勤劳踏实的青年,甚至私心里还想着把春花许给他。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假象!
“都是这死丫头害我的!钱师傅,你听我说……”杜栓苦苦哀求。
他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在班子里他算是能吃苦的,他也早看出钱茂禄想收他为徒。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收徒怕是要泡汤!
“她可是你堂妹!你张开闭口死丫头臭丫头,成何体统!”钱茂禄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杜栓。
“这丫头鬼点子特别多,她昨日就看我不顺眼,夜里设了圈套算计我们母子,我脑袋上还挨了她的打呢。”杜栓双目赤红,恨不能对杜梅生啖其肉。
杜栓哪里知道杜梅和钱家的渊源,钱家对杜梅感激不尽,杜栓说的话只能让钱茂禄更加厌恶他。
“我原不知你是这样的脾性,以后,你不再是我瓦匠班的人了,好自为之,自求多福吧。”钱茂禄摔了膀子,转身离开,继续到杜梅家做活。
“太奶,大伯母不是第一次偷我家砖了了。”杜桃可怜兮兮地拉了拉尹氏的衣角。
“你怎么知道?”尹氏蹲下身子问。
“我昨儿和桂子到地里弄菜去,看见大伯母在家里从这个箩筐里往外拿砖坯。”杜桃说着,不时瞥着周氏,生怕她跳起来打她。
“你这小短命鬼,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周氏恶狠狠地说。
“你嘴巴放干净点,你有没有偷我家的砖,开门一搜便知!”杜梅一脚踢在周氏的腰眼上。
“啊!”周氏护疼。
“臭丫头,你敢打我娘,想找死!”杜栓全身被捆一时挣脱不了,只能嘴上骂骂咧咧,深恨自己虎落平阳被犬欺。
“既然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我看还是去你们院里证实一下吧。”尹氏一早还没来得及吃早饭,被周氏母子闹的,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对,是真是假,一看便知!”围观的乡人们齐声赞同。
他们对贼非常反感,想二愣子不过是偷点麦穗稻穗,就被打骂的如同过街老鼠,何况是花体力费银钱得来的东西。
在尹氏示意下,村里两个妇人架着周氏,两个青年后生架着杜栓,不由分说,拖拽到大房院门外。
院门并没有锁,推门进去,有好事的乡人,立时分散开来四处找寻。
“快来,看这里!”一个小伙兴奋地说。
“那是我家的!”周氏尖着嗓子叫。她已经打定主要,打死也不承认。
“你家的?你可知我家的砖都是我们亲自去做的,自然不是作坊里做出的一水模样。”杜梅拈起了两块砖坯,在手里颠了颠,兀自笑道。
“怎么可能!”周氏瞪大了眼睛,目露凶光。
“我为了防止二愣子偷懒,我与他约定比赛,他做的划个‘二’字,我做的是一片梅花瓣。看谁做的多。”杜梅举起砖坯,朝院里的人说。
“是吗?我来瞧瞧。”张婶接过砖坯,仔细查找。
“哎呦妈呀,还真有呢!”张婶激动跟发现宝藏似的。2k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