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活我都做完了,天太闷热,原只想在这歇会儿,不觉耽误了。”马荣面有羞色,赶忙解释。
“好啦,姐也没怪你,吃饭吧。”谢氏蹲下,将食盒打开。
马荣还等着谢氏骂他,到时恼羞成怒把他赶走更好。没成想,她居然这样对他,马荣摸摸鼻子,颇觉无趣。
马荣盘腿坐下吃饭,谢氏半跪在他对面陪着,给他搛菜。他一抬头就看见抹胸襦裙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这让他烦躁不安,更令他生气的是,他的身体起了令人羞耻的变化。
他埋下眼眸,食不知味地草草吃了饭:“东家,眼看要下雨了,你回去吧,田里还有些杂草,我再拔拔。”
“雨来还早呢,你拔吧,我等你,这会子起风了,田里比家里还凉快呢。”谢氏不以为意,她迎风眯了眯眼睛,将鬓发抿到耳后。
她是过来人,早看出马荣的异样。今日天公作美,原在田里劳作的乡人怕下雨,纷纷回家了。天时地利,她只等他屈服,做她的裙下之臣。
马荣尴尬了,他坐着尚能遮掩,若站起来必然露馅,他不想被这女人看了笑话去,借机挑逗他。
“饭前无力饭后痴,我先小睡会儿,等会儿再拔。”他索性躺倒屈膝,翻身朝里假寐。
“呵呵,你睡吧,我给你撵蚊子苍蝇。”谢氏半窝在他旁边,拿帕子在他脸上挥来挥去,马荣佯装不理。
谢氏胆子愈发大了,腰身慢慢挨着马荣的后背,帕子不知拿什么香料熏的,一股奇异的味道。
帕子似有若无的触碰到他的脸上,此时此刻,马荣的感官异常敏感,帕子虽轻若羽毛,却偏偏像一把重锤锤击他的心脏,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咔嚓嚓”一道闪电撕裂暗沉的天空,随之“轰隆隆”的雷声从天际滚过。
马荣再不能装睡,他一骨碌爬坐起来,谢氏顺势滚入他的怀里,娇嗔道:“我怕!我好怕啊!”
四目相对,谢氏媚眼如丝,勾魂摄魄,马荣却是双目赤红,如狼一般!
瓢泼大雨倾倒而下,两人衣裳瞬间尽湿,仿佛这天下的不是雨,而是点着了的油!马荣最后的理智和耻辱被欲念燃烧殆尽,他猛然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将谢氏一裹,一个翻身,双双滚到茅草堆里去了。
以天为盖,以地为床,串珠雨帘做幔,漫天茅草成褥,这两人疯了。
“你这个婊子,贱货!”男人的语气中难掩厌恶。
“我贱,你不就喜欢这样的嘛!”女人娇笑连连。
……
咔擦擦的白练,轰隆隆的雷鸣,天地浑然一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雨下得急切而猛烈,试图冲刷野地里的丑陋和肮脏。
人没有前后眼,也不是先知,预见不了将来。谢氏此时还想不到,不久的将来,马荣,这个她以为可以玩弄在手掌心的长工,会毁了她的家,改了她的命!这,当然是后话了。
六月天,孩儿面。昨儿下了一夜倾盆大雨,今早依旧是红艳艳的太阳当头照。路上泥泞不堪,得亏有了牛车,杜梅可以拉着吃食照常去集市上卖。
杜梅还没做几笔生意,就见春芽急急地来了。
“他呢,他呢。”春芽一见杜梅,就着急忙慌地拉着她,指着老头的摊子问。
“今儿路上不好走,他大概不来了。”杜梅看着春芽,路上泥泞难行,她的裙子上溅得满是泥点,一双鞋更似泡在泥浆里,完全看不出花色来。膝盖上还有两团泥印,恐怕是在路上摔倒了。
“不会的,我等等他,他就来了。”春芽有些失望,但更抱着莫大的希望。
今儿春芽既不喝如意汤,也不吃茴香豆,只搬张小凳子坐在门口,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面的摊子。
她痴痴地坐着,来吃汤的人难免多看她几眼,多嘴长舌的又要打听议论一番。
过了半晌,春花秋果气喘吁吁地来了。
“我就说她到这儿来了。”春花一指梅记食铺门前坐着的春芽。
“真是一不留神,老母鸡变鸭!”秋果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
“累死我了!”两人进了摊子,直接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昨儿送回家不是好好的嘛,这是咋了?”杜梅小声问道,并朝春芽的背影努努嘴。
“别提了,她一觉睡醒,发现身边只有我们,闹着找老头,直折腾了半夜,药也不肯吃,我们只好哄她今天来找他,才勉强吃了药。”春花接过大丫倒的水咕隆咕隆喝了大半。
“我今儿只说了句,吃了早饭再走,她就没影了,吓得我们连走带跑赶来找。”秋果接过杯子,毫不客气的将剩下的水喝了个底朝天,仍不解渴,又让大丫倒了半杯一气灌了下去。
“这可如何是好呢!”春花缓过来,叹息道。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这病生得古怪,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拔根去灶的。”杜梅细细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