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娘,鸭子不会跟她走的。”杜桂拉拉许氏的衣角,小声说。
“这杜梅海口夸得是不是太大了?”一个妇人担忧地说。
“哪能呢,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等着瞧好戏吧。”围观的人更来了兴致,一个个把头伸得老长来看。
“你说的啊,不许反悔!”谢氏激动的,声音都打了颤。这个诱惑太大了,掩盖了她心里那点不安。
“去去,快拿食盆来!”谢氏转身催促杜杏。
“咚咚咚”心急的谢氏敲起盆来。
鸭子散在院子里,有的转着脖子剔毛,有的互相啄咬,有的索性窝在地上,将脑袋插在翅膀底下假寐,就是没有循着声走到谢氏跟前的。
杜杏见鸭子纹丝不动,心急得抢过盆来敲:“在河滩上,我就是这么敲的,十几只跟着我走呢。”
半晌,大白嘎嘎叫着,摇摇摆摆回了鸭棚,其他的鸭子见了,也呼朋引伴走了。这母女二人闹腾半天,鸭子竟然回自己窝里去了,这脸可真被打得不轻。
三金听着母女俩的话,也揣摩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顿觉颜面扫地,让乡人瞧了笑话,在杜梅姐妹小辈面前,更觉对不起逝去的二哥。
“别敲了,还是到河滩上找是正经!”三金看着犹不甘心的谢氏,转身急步走了。
“嗳,等等我!”谢氏听出了三金的怒气,忙小跑着跟上。
杜杏气哼哼地也走了。她心里怎么也想
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会儿敲的就不灵了?
热闹看完了,围观的乡人们也一哄而散,各回各家了。
“梅子,这是怎么回事了?”许氏一脸惊奇。
“杜杏先前能把鸭子引走,是因为鸭子受了惊。这会儿,它们吃饱喝足,若是没有大白,就算是我,也不容易唤走它们。”杜梅促狭地笑。
“你这丫头,害我白担心一场。”许氏嗔笑着点了下杜梅的额头。
“嘻嘻,娘,我们早就知道的。”三个小的,笑着围上来。
“只可惜,你三叔,他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今儿丢了脸面了。”许氏摇摇头。
“这会儿,带着灯去,好歹能逮回来几只。”杜梅望着门外渐渐笼上来的夜色说。
果不其然,三房一家子忙活了半天,终于逮回来五只。其他的,也不知道扎到哪里去了,或者已经被狐狸和蛇吃了,也说不定。
天气一日好过一日,油菜花谢了,结了嫩荚,麦子青色的麦芒,像一把把小梳子,在暖风里怡然自得地摇啊摇。
杜梅家的鸭子日日在河滩上,吃鱼吃虾。两只眼睛溜圆有神,羽毛似打了蜡一般,在阳光下反射青翠的光芒。
她家的鸭子比杜家沟任何人家的鸭子长得都好,每个见了她家鸭子的人,都忍不住站住多看两眼。
羡慕归羡慕,因着三房出了那么大个丑,想坏心思的人都不敢明目张胆胡来。
杜梅也有自己的烦心事,这些鸭子长得好,不假,但它们胃口大啊,白天放在河滩上,晚上若是不加餐,或者加餐少了,他们便齐声叫,都能把人吵醒。
眼见着谷仓里的粮食越来越少,老头家的豆渣也不够吃,地里的麦子正在灌浆,离成熟收割还有些时日。
这时节,正是青黄不接。村里富裕的,尚能管饱肚子,条件差的,只能一天吃一顿糊糊。
镇子上的粮食价格又涨了三成,单靠母亲绣些丝帕荷包,还买不来鸭子一顿吃食。杜梅数了数墙角的银钱,不过三百多文,实不顶什么用。
杜梅日思夜想,连做梦都是找鸭食。她这几日便有些上火,嘴角破了一块。
这日清晨,发生了一件事,更令她火急火燎。
“姐,你快来!”杜樱的声音有点慌张。
“怎么了?”杜梅正在做早饭,忙快步到了她跟前。
顺着杜樱的手指看过去,鸭棚里有七八只鸭子,焉头搭脑地窝着。平时这个时候,鸭群为了去河滩上,早吵吵开了,今日却是反常。
杜梅将鸭子都放到院子里,那七八只还是懒怠动弹。杜梅进去看了看它们拉得粑粑,居然是稀的,黄绿色的,跟正常鸭子的,很不一样。
不言而喻,这些鸭子病了。可得了什么病?有没有药吃?会不会传染?杜梅全然不知,心里慌乱。
许氏也来看,可她也没见过,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杜梅想了想,觉得还是去找方氏来看看,她婆婆巧婆六十多岁了,总该会有些见识。
杜梅去方氏家扑了空,方氏陪着巧婆到女儿家去了。杜梅心里那个急啊,只顾闷头一路疾走,却不料撞在一个人背上。2k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