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高,穿的虽然是粗布衣裳,可看体型倒是敦实的很,低着头,似乎遮遮掩掩的不敢让人看他的脸,然后一屁股坐在辛夷面前的竹凳上,压得竹木‘嘎吱嘎吱’直响。挨到这时候,那人方才抬起头来,这圆滚滚的脸实在让辛夷产生了点印象。
……这货莫不然真是……田员外?
先前虽然见过田员外,但第一次看他穿的这么‘落魄’,着实有些不敢认了。
她还未开口,那圆脸胖子便张口便唤:“先生,您看我都如约前来了,您这次一定得好好帮帮我。”
好嘛……真是田员外?
那既然这样,刚刚沐方锦难道低头看的就是遮遮掩掩赶来的田员外?那小子一肚子坏水,指不定这时候又琢磨什么阴人的招儿,看来一会儿可要好好提醒一下田员外才行。要不跟他姑爷撞了一样的小人,想想就真觉可悲……
但田员外既然当真乔装而来,看得出这麻烦一定是不小。她先前就听人家说,这田员外早年当过几年的官,后来就圈起田来做了个大地主。家中多丁,别的她不清楚,听贺公子说他大舅哥在京城为官,虽然不知道官职如何,但至少女儿嫁与贺公子,就是同贺太守攀上了亲戚,可谓冀州城里应是找不出比他更富贵的人了。
就算这样,田员外也有烦恼。
虽然现在还不好推算他的烦恼究竟是什么,但先前家丁便说了是家中的事。那既然是家中的,一个是女人、一个是孩子、一个是钱财。当这三者乱成一团的时候,恐怕是身为老爷的田员外也有些吃不消。
“早闻田员外大名。”她对面前的贵客拱了拱手,“此时前来,怕是有要事相商,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田员外已经奔六十的年岁,头发大多花白了,可为商一辈子,眼睛里到底仍透着精明。“一切按您的规矩,是要先掣一根签?”说着,便要拿签筒去。
“不不。”辛夷见状却先拦下了他,“员外有所不知,这算签大体不过谋望、家宅、姻缘、疾病、功名、六甲、失物、行人、词讼、雨泽,共八种。不知员外想问的事属哪一种?”
田员外愣了愣,琢磨了一阵,“大概是家宅……姻缘?”他随即摇摇头,“不不,好像也并非如此……”
家宅和姻缘?那不就是媳妇儿们的事情?她早就听说这田员外的小妾多得像皇帝宫中的妃嫔一样,根据她看宫斗剧的经验来看,华妃凉凉曾经曰过: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她估计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了。
辛夷小心翼翼的询问:“员外所忧,是不是……家宅中几位夫人……”
“对对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而后田员外四顾左右,神经兮兮的看了一圈,这才凑近了小声的说:“先生,我刚刚声音很大吗?”
“不,刚刚我能听见而已。”她尴尬的摆摆手,“员外不必紧张,在这闹市是不会有人偷听的。”她最后补上一句,“要不我帮您盯着点。”
“先生真真是好人!”田员外更是激动不已,“不瞒先生所说,我如今正是头痛着宅里的女人们……虽然各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可一个个都也不是软性子。天天这个吵完了那个吵,这个打完了那个打……哎呦呦,先生可知道我每日要劝多少回的架么?”他伸出手掌,微微晃了晃:“五次,少说也有五次啊。”他说到这里,头痛的捂住脑袋:“我被他们吵得都快犯了头痛病,就算上次雍神医来了也不过告诉我要到安静的地方静养,估计是他也意识到我这些妾室太吵人了。”
“那……那各位都是为了什么吵的?”
“这女人啊,爱的不过是争风吃醋,不论什么事情都要吃醋。不过是赏个发簪还是镯子,明明看来也都差不多,可到了手里又瞧着你比我的好,我比她的好,总之这耳朵里没一天清净的!”田员外满脸都是无奈。
“……您若想耳根子清静倒也好办,最简单一条便是正了规矩,谁若再吵,便拉下去打几棍子,这毛病准好。”辛夷摊手:贱人就是矫情嘛,这矫情大多都是田员外惯出来的,打到不矫情为止就好了?
“先生说得容易!”辛夷刚想问岂不是她们会武功?可田员外苦着脸回答:“我哪里舍得!”
……你个妻奴,还算个毛线快点给我负分滚粗。